()伊盼儿愣住了,没有想到他会说出这样的话。他的声音沉沉传来,她忽然发现自己再也无法动弹了。他的手紧紧按着自己的后背,将她压向他的胸膛,她的睡衣沾染了他身上的水渍也泛起一大片湿意。
“你知道吗?是我害死了我的妈妈。”
“如果当时我没有拉着妈妈硬要出海,如果当时我没有顽皮落下海,那么妈妈也不会有事了。是我……是我害死了我妈妈……所以……所以他才会那么恨我那么讨厌我……无论我怎么讨好他都没有用……没有用……”
“为什么死的人不是我呢?为什么?”
裴焕懊恼地皱起眉宇,他闭着眼睛不断地呢喃。这个时候,他的神情显得格外酸楚以及忧伤。这种酸楚,这种忧伤,伴随他至今。他从不对外人提起这件事情,甚至是从小远走他国,他是多么渴望得到那个男人的原谅。
如果再来一次,他宁愿死的人是他自己。
伊盼儿被他拥抱在怀里,她一动也不能动,她甚至也不想去动弹。听到他断断续续的男声,她组织着那些凌乱的句子,眼前似乎可以浮现起一幕幕场景。
她吃力地抬起头,双手撑起自己的身体,俯视着他。
而他的俊容是那么哀愁,眉宇之间一股无法散去的恍然惆怅。她慢慢地低下头去,浅吻着他的额头,想要将他的痛苦一并吻去。可是泪水却从眼中掉落而下,滴落在他的脸上,无声无息,止也止不住。
真是好笑呢,她为什么哭了呢?
裴焕感觉脸上渐渐湿润温暖,突得睁开了眼。只是头脑被酒精搅得有些昏昏的,他只好眯着眼睛,模糊之中看见了那张固执却又动人的小脸。什么东西不断从她的眼底流出,他尝到了一丝咸涩味道。
这才肯定她是哭了。
他伸手,食指轻轻地抹去她的泪水,沙哑地问道,“你为什么哭了?”
“我……”伊盼儿莫得又是一阵心酸,喉咙也堵得发慌,竟然一个字也说不下去。双手一下子无力,她倒在了他的怀中。哽咽了声音,她颤颤地说道,“我没有哭……你喝醉了……我没有哭……”
裴焕却用力地抓紧了她两只臂腕,执着地问道,“告诉我,你为什么哭了?你为什么哭,我都没有哭!你是在可怜我同情我吗?”
“不是!”她连连摇头,臂腕被他抓得好疼,但是她没有顾及。
“因为你的心哭了,因为你的心哭了。你哭不出来,所以我替你哭!所以我替你哭了!”她已经哽咽到不能自己,说完最后一个字,彻底得呜咽了。
裴焕不再说话,只是一个翻身覆上了她。而她刹那间已在他的身下。
他低着头,金发湿漉漉的,还有雨水滴落。那双深邃无底的琥珀眼眸里,占满了她的身影。轻扯起嘴角,他的声音像是大提琴低淳,“不许你哭,我不会让你哭。以后,我都不会让你哭。”
话音落下,他吻住了她的唇。吻得格外温柔。
昏黄的灯光,还有朦胧的一切,同样受伤的两个人,同样受伤的两颗心。
那一夜理应该发生些什么,可是受伤的人却只想互相取暖,寻求慰藉。
第二天,当伊盼儿惺忪醒来的时候,却发现公寓里早已没有了他的身影。他一如以往,匆匆得来,匆匆得走。可是盖在身上的被子还那么温暖,甚至还残留着他的气息。她沉溺于其中,闭上了眼睛。
之后的日子里,谁也没有提起过那晚。而他们相见的次数也不多,他总是会突然出现,然后喜欢在半夜潜入她的公寓抱着她一起睡觉。但是她却没有像以前那么激烈地抵抗他,安静地被他拥抱,继续睡觉。
只是,她会睡得比以前更加香甜。
※※※
距离那个可恶的男人上次出现的时间,已经隔了五十九天半!
那一天下午,伊盼儿正在电脑前打着键盘。
突然,扬声器里传来女主持人清亮的女声,「台湾报道——席京财团首席接班人,寰球最炙热的大导演席耀司将赴台制片。他在南太平洋上拥有一座私人岛屿,传言此次携其制作团队专机抵达……」
她一向不喜欢太过清净,所以客厅里的电视机也总是开着的。
听到这则报道,伊盼儿皱了下秀眉。这一串句子里,她只抓住了“席耀司”这三个字。其实她本身对席耀司是没有任何兴趣也没有任何交集的,可是这个叫席耀司的男人偏偏是某个死胖子的至交好友。
伊盼儿停下了手中的动作,眼底流淌过一抹深邃。
媒体面前从不露面的大导演席耀司要来台北?还要制片?恩!不关她的事!和她没有一点关系!不过,看来某个男人也会在近期回来台北。想到这里,她嘴角的笑容变得欣然,点了下鼠标,顺利完成了本月最后一项任务。
每个月接收的Case不会超过五件,这是她的原则。
突然,放在电脑桌上的手机响了。
伊盼儿有预感,已经猜到是谁打来的。她突然有些生气,却也还是忍不住接通了电话,太长时间没有他的消息,她确是想听听他的声音。果然,不等她开口,电话那头传来他吊儿郎当的男声,“亲爱的盼盼,是不是想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