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太阳而照,从玻璃内进来
方信刚刚批完一叠奏折,打了个哈欠
大范实行内阁票拟制,也就是说,对于来自各地或中枢的奏章,先送到内阁,由内阁学士阅读后,把对此奏章要点和建议写在纸上,并贴在各奏疏的对面上以进呈。
对于皇帝来说,正的精通政事,一扫眼就可知道,省了无数力气
所以工作四小时,今天的奏章就批阅完成了,方信起身更衣,换了衣服,才到了一处亭子上坐坐,就听见了外面传来:“皇上,相大人求见!”
“哦,快传,就叫他到这里来见朕!”方信心中一动,说着。
秦浩中进来,见了方信,伏身叩头,说着:“臣拜见万岁!”
“罢了,先生请坐,不必多礼!”方信随意摆了摆手,在石亭子上坐了下来,笑的说着:“先生好几日没有进宫见朕了,身体安和?”
“回禀皇上,老臣的身体还好!”这时,有宫女上了茶,上了茶后,方信就挥手说着:“你们都下去吧,不经听宣,不许入内。”
秦浩中甚有大臣气度,一躬身说着:“谢皇上赏茶……上次皇上赏臣一本论语,老臣还不以为然,然仔细揣摩,圣人之言,真真是洞鉴千古之言!有国有家,不患寡而患不均,不患贫而患不安——这说到了千古点子上,土地兼并如此,这商行钱庄也是如此。”
话说。除了少数特权。一般来说。现在官府上下都认识到土地兼并地错误。所以有一个词叫分家析产
也是说。任何一个县官、知府。在领下。如果有上万亩地家族。都要想办法进行分拆。以免祸端。这在地球上明清官府已经认识到。在大范当然也认识到。所以大部分郡县里。千亩以上家族甚少
“老臣这些日子。仔细思量。调查情况。大范开国三百家贵爵。世袭不替。虽然沿途折了一些。但是历代也有封赏。这加起来。现在足有六百家贵爵——这六百家。足足掌了全天下八成财富。实是让人胆战心惊。
”说到这里。秦浩中脸色已有阴沉:“而且。贵爵跋扈不法。欺凛百姓。这也时时闻之。已激起民愤。若非如此。当年贼子造反。岂会杀尽所地贵爵?”
大范开国以来。太祖地授意下。这贵族和士大夫就尖锐对立。而且无法融合
为什么无法融合?原因很简单。就是世袭爵位太难得了。特权也只有爵位自己所有。其它子孙不得获得。所以哪怕通婚。也无法真正分享
秦浩中作为士大夫的代表,是早知贵爵制的弊端,但是时至今日,已经尾大不掉,势力已经有越士大夫阶级的趋势,这次皇帝提出这个,其实也正对着他们的心思,要不,他会如此积极?
“先生说地,正是朕忧,不过,事已成之,卿有何法之有?”
“是,老臣这里有一份折子,请皇上过目。”方信接过,展开看时,几行字赫然入目,令人触目惊心。
“……今有报纸能传天下,实是利器也,应遣有司,检举贵爵不法,日积月累,天下都恶也,此是剥其根基,得人心得天下……欲怨沸腾,皇上务使严令,杀之以谢天下,又对怀有爱仁之贵爵旧臣,厚加体恤,此是摈弃小人,奖拔君子,如此数年,必可得天下之望,既时可行……”
方信看着,不由眸光幽黑,他起身度步而行,心潮翻滚
谎言重复千遍就是真理!谁掌握了舆论。谁控制了话语权。谁就掌握了真理!一份报纸,厚厚一叠才二文钱。是影响天下的利器。
方信也不过建了五家报纸,派的人全部是帝国内务府(情报机构)的人员来掌控,就是知道这个道理,但是想不到这报纸新出来二年,就被内阁盯住了
但是转念一想,也在情理之内,士大夫文人阶级,为什么可以历朝不变,永享荣耀,就是因为掌控舆论及话语权。
凡是侵害到士大夫文人阶级的,按照等级,分别是小人、奸臣、暴君,连皇帝也在打击和控制范围内
这就叫“孔子著春秋而乱臣贼子惧”
正因为这是命脉,所以报纸一出现,就挑战了士大夫文人阶级这种根深蒂固的话语权,当然第一时间,会密切注意,并且企图掌控在手中。
想到这里,方信先是失笑,本来是对付贵族阶级,现在却第一时间敏锐地查觉到这点,这也算是政治敏锐度吧!
这先不说,具体方法,也甚可观
也是软刀子杀人,切香肠,温水煮青蛙,先在舆论上搞臭这群人,使天下人渐渐厌恶和反对,如此,就算有千万家财,又怎么样?
皇帝震臂一呼,万人上前
以抄家灭族,就算贵族起家造反也应寥寥
过程中,又不能单打击,毕竟凝聚起来的贵族力量也甚可观,一旦有乱,就是祸端了,所以要先抓民怨沸腾的典型来正典明法,既可以打击贵族又可以培养威望,而且半途还可以加赏一些贵族,分化他们。
这种手段,地球上某个组织是最会使用了,想不到这个世界也照样有这套
可不可行?
完全可行,方信如果配合地话,十年下来,贵族阶级基本上可以通过这个“分化团结消灭”的方法消除掉,可是这对历史,对社会,根本没有半点好处
毕竟现在贵族和工商业是一体的,要打击一方,必会连根铲除,这又回到了儒家重农轻商的农业集权社会了。
而且这样一来,就算成功,皇帝就再无退路了,反而成为了士大夫阶级地傀儡。
方信心中想的明白,暗中冷笑,手中却把这个奏章塞进袖子里,这可是大杀器,证明一切都是相起头,不是我皇帝要作一的时候也有政治上的余地,必须留好,不能再给人了。
过了半晌,方信才说着:“先生说的甚是,这事重大,容朕考虑一二!”
言谈之间,他有些迟,又有些忧心,却正是少年皇帝应有地模样。
“皇上,今贵爵势大,尾大不掉,再等一些时日,不削亦反,今削之,虽有反亟,其祸还小,不削之,其时长,祸也大,望皇上明查。”
这时虽然是方信暗示开头的,但是现在却是相督促了。
方信心中冷笑,表面却迟地说着:“只是社稷贵静不贵重,朕怕出乱子啊,朕读书,也想到一法,先生听听可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