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光飞流,转眼又是一年,是永安十三年三月
风适虽然官位还是幕府从事,却已经显锋芒,渐渐受到方信重用,此人文武具备,却又不拘泥于诚规,所以这次,方信召见他,却为了讲武堂之事。
“我部长期屡次出兵敌境,功过得失,都是血的教训,应是记录下来,传授于下级军官,以少些不必要的牺牲。”方信拿着茶盏辍饮,又说着:“我准备建讲武堂,在幕府机构下,无需教导四五经,也无需教导诸兵家兵,识数百字,知这些足矣!”
“主上说的是,诸军新进,都身临其境,感同身受,一说就明,抽些悍卒兵头来教导这些,并不需要多少时间。”风适听了,说着,眸光中一闪,一副了然模样:“不过,想必这些人,都会对主上感恩,越奋战。”
这并不是后世的军校,方信也没有这个意思,但是一入幕府建立的讲武堂,就自然打上了方信的烙印,交流他们能吸取的经验,也是很重要,可所谓一箭双雕。
至于士官制度,地球上起源于普鲁士6军,而后世,某党实际上也是这套,所谓的基础骨干党员,有着一大群训练有素、经验丰富的士官,使体系不断自动完善,这当然是好的,可是方信现在不取。
大规模士官的土壤,是有着统一的共识,以及相应的技术、交通、物资条件,如是没有这些,想想后世满清大练新兵的结果就知道了——新军士官是培养出来了,却大部分是谋反之用,反而成为了满清掘墓人。
至于某历史上的蒋公,也以此起家,都是教训。
方信自问。还没有统一数十万军民的共识核心,自是不作这事,但是小小弄些讲武堂。短期培训一下,增加一些可能崛起的未来将帅,还在可以控制的范围内。
“至于讲武堂地主持人选,风从事,可愿担任山长?”方信想了想,就说着。
此时,军屯已完。春农已始,垦田十五万亩,购来牛羊马以及种子已经具备,只需一年,就可奠定粮仓之根基,按照这位大人的意思,显是可以再多用兵了,而这讲武堂山长之职……风适的眼神一动,跪下说着:“下官自是应命,愿为主上分忧。必教得老卒,以忠信为其军心之要。”
方信见他地神色。就知道他已经看出了一些关键。古人岂是糊涂呢?
不过。小小一个讲武堂。还不算太出格。方信作事。自然游刃有余。不徐不急。他淡然说着:“讲武堂多老兵。人多口杂地不好。城西。有块营地。还算不错。我给作个文。钱三千贯。又请商务司运粮——以后就设在那里吧!”
风适想了想。也没有推委。领了文。拜谢而去。
拜别出来。风适心中地惊讶和震撼。还是久久不能平复。
李睿这人。早已闻名天下。在于所著地李氏五。引起了不少争论。特别是“利者。仁之大也”这篇。十数年来。士林地争论还不平息。
相信者。言之有理。不信者。说已落歧途。有违圣贤教导。
不管怎么样,此人坚持自己理念,在南云郡任知府,用此法开垦十万亩田地,活民十数万,这点没有人能否定。
可是,到了这里一年,虽然还没有参与机密,但是单是接触的东西,就已经出了意料之外,练兵、治军、屯田、安民,短短二年时间,整个安昌省的残局就稳定了下来,与蛮人进行对抗对峙。
想到这里,他又皱起眉,如论单个行为,无论是练兵、治军、屯田、安民,都找不出什么问题来,处处在朝廷法度允许地范围之内,并非胆大无忌出格出法,可是如果组合起来,就让人有种说不出的味道。
军屯先不说,说这个新建的商务司,这只是从九品的专设结构,西南现在粮食不足,而朝廷拨粮拨款只有三分之一,其它都必须巡抚府自己来获得,再加上西南到中原到南方,路途遥远且多坎途,中途损耗颇大,为了军粮军衣的稳定,因此设商务司来购粮购衣,这非常正常。
虽然将原本地方官府承运的任务,改成向民间商家招标,让商人自己组织运输,将特定的物资到指定地点的方法,稍有些新奇,但是想起现在地方官府胥吏官员转手舞弊的程度,又可以理解了——幕府资金有限,与其和沿途各地官府纠缠,不如直接与商人连接,毕竟现在,沿途生的损耗,都有商家自行负责,一旦出了问题,也可直接追究
正三品代天巡查地巡抚府的牌子和权威,那些出了问题的商家,处置起来就容易多了,轻者处罚一倍半资金,重者可杀头抄家,以充其货,多少也增加了收入,哪怕在天涯海角数千里外,幕府专门派出处理那些违规商人地手段,虽然有些不法敛财的举动,但是也没有大不了的……
但是,在外界还好,身在其中,却让那些聪明人,总有些奇怪的联想……想到这里,他突的停了下来,停住了脚步,心中浮现出四个字——羽翼丰满
这四个字一出,心中明光一片,找到了为什么觉得有些异样的原因
原来,此人,区区二年,不经意中,已经颇有些羽翼丰满之势
是地,在外界看来,李睿施政只能算是普通,粮饷不足,军队到现在勉强恢复到五万,部下将军桀骜,掌控起来不如意,军屯的百姓也因为粮衣不足,爆多起小规模暴乱,对抗蛮人,只能作到守之,二年下来只收复了一个县……如此种种,朝廷评价,也许最多是一个中上等考绩。
但是。他嘴角不由浮起一缕苦笑,身在其中,才隐隐感觉到。
军队数目虽才五万。却经过多次补充,吴杰练兵,隐隐选拔人才,现在五万军中,已有数千甚至一万,已彻底为李睿掌控
军屯之事,迁移军户。分配田地,打散重组,就连原本各镇各卫的军人,也承了不少好处,受到了不少影响,大有渗透架空之势,至于新进的流民,更是感恩戴地。
这商务司,虽不是他掌握,却也知道。能量还是相当大,去年一年,也大体上有十万石流入西南。如是以后……
风适停止了思考,虽然以他之能,知道这位大人并不是大公无私的人,也隐隐见得他的一些布局的痕迹,但是毕竟难以描述,更没有证据……
而且。三十潦倒之身,受请出幕,单是报答知遇之恩,也难以有其它想法……而且现在的朝廷……
想到朝廷,他就摇头,继续向前,筹备讲武堂地事情了。
考虑到朝廷地事情,并非只有他一个,方信一直在密切注意着朝廷地动向。“主上。就食于敌。就兵于敌境,此兵法之上乘。今年以来,谋动而出军,已经占了不少便宜,打了好几仗胜,军中士气也大涨,倒也见得一些好苗子。”说话地人,是府中总管长吏,这人自是沈轩,简拔于小吏之中,这时年五十岁地他,基本上没有其它可能,十数年来忠心耿耿,清癯的脸出笑意,正在说话:“过些日子,就容主上召见一些,以备使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