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怕我给你闻离魂花粉吗?”项诚说。

    “嗯。”迟小多答道。

    项诚说:“只是想进来看看你。”

    迟小多朝床边让了让,腾出个位置,项诚拉开运动服的拉链,几乎是裸着睡到床上,迟小多的手臂与项诚的身体摩挲触碰,觉得非常惬意舒服。

    “你好凉。”迟小多说。

    “刚洗了个冷水澡。”项诚答道,顺手关上灯,搭着迟小多的肩膀,“你在看什么?”

    “微博。”迟小多已经能感觉到项诚的心虚了,“你说实话。”

    项诚的心事都表现在脸上,迟小多说:“齐齐今天来,是不是给你传话的?”

    项诚在黑暗里,长长地叹了口气。

    客厅的落地窗悄无声息地被打开。

    思归窝在抱枕里,敏捷地抬头看了一眼,继而展翅飞起,落在茶几上,面朝窗外带着迷人气息的夏夜。

    风阵阵吹进来。

    齐尉站在小区里,稍稍抬起一手,朝斜上方的阳台送出去,手里旋转的光粉化作银河,飞向迟小多与项诚的家。

    “其实你不用解释这些的。”

    迟小多的声音从房间里传出。

    “怎么能不解释?”

    项诚的声音传到客厅,思归落在茶几上,侧过头,梳理翅膀上的羽毛。

    迟小多的声音:

    “你只要趁我睡着的时候,给我闻一闻离魂花粉,我就都忘记了不是么?”

    “是这样,但是我,不愿意,迟小多,我不想……”

    “如果我忘了这些,你还会留在我身边么?”

    “我喜欢广州,我想留在这里。”

    “那就好,瓶子呢?来,给我。只要你不走就行。”

    “等等……”

    “给我嘛。”

    “你别急,我身上什么没穿,你看我像有花粉的样子么?我只是想对你说,我也不想你失去我们在一起的回忆,迟小多……”

    “我突然想起来,闻花粉以前,我还有一点小事情,请你答应我。”

    “什么?”

    “……”

    思归的翅膀稍稍张开,花粉在窗外回旋,始终进不了他们的家。

    片刻后,开门声响,迟小多光着脚跑出来,说:“花粉呢花粉呢?”

    “你……迟小多!你给我等等!”项诚追在身后,看见窗外的光,第一件事先去关上窗门,朝下面怒道,“滚!”

    迟小多在项诚背后的沙发上,打了个清脆的喷嚏声。

    齐尉听见了,将光粉一收,走了。

    迟小多一脸茫然,显然记忆断层了,项诚忙又跑回去,一手夺回鼻烟壶。

    “啊……”迟小多看看鼻烟壶,又看项诚。

    项诚;“……”

    迟小多:“……”

    “对不起。”迟小多说,“可是……奇怪,我在做什么?你是不是先……”

    迟小多满脸通红,项诚盖上鼻烟壶,沉默不语。

    “刚刚发生了什么事?”迟小多问。

    项诚答道:“没什么。”

    迟小多:“???”

    迟小多的记忆彻底混乱了,看见项诚在收拾东西,把烟灰缸里的烟头倒了。

    “你怎么抽了这么多烟?”迟小多问。

    项诚深吸一口气,没回答,穿上衣服裤子,坐在沙发上,一时间竟是有点手足无措。

    “你怎么了?”迟小多茫然道,“心情不好吗?”

    “别说话。”项诚抬起一手,眼睛却看着别处,没有与迟小多对视。

    迟小多在他身边坐了下来。

    “也别开电视。”项诚说,“我想静静。”

    “静静是谁?”迟小多说。

    项诚:“……”

    迟小多挠了挠头,有点莫名其妙地起身,进了厨房,片刻后又探头出来问:“你吃点东西吗?”

    “不吃。”

    项诚坐在客厅里抽烟。

    “奇怪,我怎么又饿了。”迟小多自言自语道,从冰箱里拿了点面包,热了点牛奶吃,又去拿了手机,打了个呵欠,突然想起来了。

    今天刚买的手机!但是项诚好像不大高兴?迟小多不敢说话,心想会是因为给他买手机了,所以项诚觉得伤自尊吗?

    糟了,这下起反效果了,迟小多什么也不敢说,小心翼翼地说:“我去睡了。”

    项诚抬眼,看了迟小多一眼,没吭声。

    迟小多倒在床上滚来滚去,心里的翻车鱼死去活来。

    “呜呜呜怎么办?”迟小多说:“他好像一点也不喜欢被我包养啊!难道这就是直男的自尊吗?”

    迟小多面朝下趴着,想死的心都有了,呜着呜着,抬头一看。

    “不对?怎么天黑了?”迟小多翻了下手机,已经十一点了。

    下午出去玩了吗?!迟小多已经彻底混乱了,算了算了,不管了,先睡吧。他总觉得有什么不对,但是这些不对,已被有关项诚的四十五度仰角悲伤给呼啸着冲走,再不留痕迹。

    迟小多听到开门的声音,是项诚进来了,他趴着一动不动,假装睡着了。

    项诚给他把被子盖上,关上门走了,迟小多马上蹦起来,贴到门上偷听外面的声音,听见项诚似乎在叹气。

    迟小多心想不要这样子嘛,你才交给了我一张四十万的卡,大不了到时候在你卡上扣就好啦,算你买给我的,有什么的呢。迟小多有时候也怕付出不对等,总是希望自己给别人的多一点,否则会忐忑不安,也会难为情。

    能坦然接受别人对自己的好,是很难得的,迟小多心想以后还是得注意方式地付出,迷迷糊糊地睡着了。

    翌日清晨,项诚敲门声叫醒了他。

    “上班了。”项诚在门外说。

    “哎?”迟小多一头雾水,不是周日吗?已经周二了!怎么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