乐布衣笑道:“老弟有所不知,在下永远二十八。”
秦雷终于忍不住扑哧笑了,下面的家伙一见王爷笑,也跟着捧腹大笑起来,把一楼警戒的黑衣卫倒是吓了一跳。
馆陶也摇头苦笑道:“乐先生谈笑无忌,颇有魏晋之风,学生佩服。”说着轻咳一声道:“但放眼四下,真有那么多绵羊可以养活咱们这条幼狼吗?”
乐布衣也将双手拢回袖中,淡淡道:“没有。”
屋里的笑声戛然而止,都定定的望向语不惊人死不休地乐向古,只听他清雅地声音响起:“在下去过东郭勒尔草原,与那里的狼一起生活过一段时间。”
秦雷心道:这家伙那时一定是失恋了。
乐向古继续道:“那里地母狼会在小狼半岁的时候离开它,让它自己在草原上抓捕猎物,维持生存。但草原上视野开阔,动物们四肢修长,极善奔驰,即使成年狼想捕食也没那么容易,何况是毫无经验的小狼,最后能存活下来的,往往不足两成之数,在下想问问馆陶先生,母狼是怎样想的?”馆陶思酌片刻,轻声道:“或许生存环境太过恶劣,只有经过这种淘汰,方能让强者生存下来吧。”
乐布衣正色道:“难道我们还不如一头母狼吗?”这话说得诙谐,却没有人能笑出来,众人都陷入了沉思,显然都被乐布衣说服了。
馆陶倒也光棍,拱手道:“学生受教了。”说完便正襟危坐,不再发言。
秦雷见众人都没了意见,对做记录的许田道:“就依布衣先生的,双编制,人数在四万到四万五之间。”许田赶紧记下。
秦雷这才转而对众人道:“乐先生方才的话很是发人深省啊,大家要记住,我们就是那头幼狼,如何才能在将来的恶劣环境中生存下来呢?”说着拳头轻轻砸在桌面上,沉声道:“唯坚定我们的意志!强劲我们的体魄!磨利我们的爪牙!”
众人起身轰然应诺。
秦雷微笑着示意众人坐下,对石勇道:“继续。”
石勇点点头,清声道:“再就是未来新军的架构,王爷认为目前我大秦的模式并不能把效率发挥到最高。是以王爷提出了一种十队制,十人一小队、十小队一中队、十中队一大队,为一师。”
待众人消化片刻,石勇接着道:“一师万人,也是我军的战略单位。在平时将不设更大的编制,只有战时才会根据需要,将几个师统编起来组成军,由统帅部指定统领指挥。”
秦雷颔首道:“也就是说,师的长官就直接对统帅部负责,我们王府的军队也将会只有这四级编制了。”说着朝杨文宇和皇甫战文笑道:“二位将军可有什么意见?”
杨文宇深吸口气,昨天深夜。秦雷找到他,一番推心置腹之后。他也终于也认命了。因而也不能一味藏拙,否则被未来同僚看扁了反为不美。想到这,他拱手朗声道:“属下初来乍道,本没有说话的资格,但蒙王爷收留,却是不能藏私地。属下以为,王爷此法甚好,我们大秦骑军居多。原本的军制过于精细。不利于经常大范围机动地骑军部队。这样简化一下,可让命令传达的更加顺畅,也更容易形成合力。有利于战力地提升。”
顿一顿,他又斟酌道:“但我军要发展壮大,光有骑军是万万不成的,还需有步军、水军,这些兵种的编制要求更精细。并不一定合适这个法子。”这一番话。既有中肯的分析,又有适当的外延。虽不如馆陶乐布衣那般言辞锋利,却胜在稳重踏实。
秦雷点点头,温言道:“文宇所言甚是,皇甫将军可有什么看法?”皇甫战文沉吟道:“王爷容禀,属下就一点疑问。军情瞬息万变,最需将军当机立断。现在就京山营这巴掌大点的地方还好说些,若是以后地盘大了,没有像镇南元帅、征东元帅那样的常设职位,是否有些不妥呢?”
秦雷笑着对乐布衣道:“你看,有跟你意见一致地了。”
乐布衣笑道:“那就请王爷再说服皇甫将军一次吧。”
秦雷笑道:“首先二位将军都同意,这个法子至少短期内管用,是吧?”两人点点头,恭声道:“王爷英明。”
秦雷摆摆手道:“先说文宇地问题,首先孤对水军一窍不通,是以水军的事情将来要另行讨论。至于步军,在孤的设想中,在三国一统之前,我们将尽量避开山地、密林这种不利于骑兵地地形作战,所以步军唯一的任务就是攻城拔寨,数量不需要太多,也不会成为主力,可以单设一军,另行讨论。”
杨文宇点点头,沉声道:“属下明白了。”
秦雷又转头对皇甫战文道:“等我们控制的地区足够大了,孤将会重新划定总督一职的权限,它将不再插手地方政务,转而成为所辖地域的军事最高长官,代行统帅部在所在地区地征兵、动员、警戒权力。换言之,总督所辖区域内,所有武装力量都要听其调遣。”说着又淡淡补充道:“但是军队只要离了总督所辖区域,就跟总督没有任何关系了。”
皇甫战文一时没有反应过此举地用意来,低声道:“这与现在的边军元帅有何不同?”
边上地乐布衣瞄他一眼,轻笑道:“大不同了,这样一来,总督就好比旅店老板,军队就好比旅客,客人们到了这家旅店里,自然要听这家老板的安排,但出了这家店,大伙就谁也不认识谁喽。”
秦雷笑道:“话糙理不糙。”
乐布衣委屈道:“在下其实是个雅人。”
听了乐布衣的解说,皇甫战文也终于明白,王爷此举还是为了防范武人专权,但这话谁都不会拿到明面上来说,只能意会尔。
他想的不错,自从准备在这个世界做一番事情后,秦雷便苦苦思索如何在防止武夫当国,与防止文官误国之间找到一个平衡点。
在他原来的世界里,唐朝正是因为放松了对武人的管制,导致了藩镇割据,最终中央名存实亡上百年,以至于最后被军阀灭国。再往后的五代十国,都是军阀混战,谁的兵多谁称王,根本没有任何道理可言。直到赵匡胤这个最大的军阀篡了自己恩主的江山,当上了宋朝的皇帝,这才痛下决心改变这一困扰华夏百年的痼疾。
但这老混蛋用的法子着实狗屁不通,竟然把武将打压到下水道里,让文臣带兵作战,倒是将武夫当国的毛病解决了,可国家的阳根也被阉割了,自此便掀开了华夏民族近千年的阳痿史。汉唐雄风不在,只剩下两宋的浅吟低唱,明朝的程朱理学,和那个什么玩意的猪尾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