权柄

作者:三戒大师



    你追我赶之下,速度何止快了一成,不一会又追到距敌人百步之内。箭雨如期而至,但这次没有人退缩,反而因为边上袍泽地坠马更激起几分凶性,呼喝着催促战马再快一些。只要解决了那点小心思,军士们便又恢复了悍不畏死的本来面貌。

    八十步、七十步、六十步,尽管落马的破虏军骑士越来越多,但双方的距离仍然不可逆转的缩短着,短兵相接在所难免。HTTp://WWw.16K.Cn

    前面地敌人显然也有这个觉悟。拖在队伍最后面的二百余骑潇洒地转身,接着便毫不犹豫的发起了反冲锋。

    ~~~~~~~~~~~~~~~~~~~~

    这正是一队黑甲骑兵,他们在疾驰中射出最后一波箭雨后,便将手中弩弓挂回马鞍,同时取下铁槊平举起来,作出标准的骑兵冲刺动作。

    对面的冲锋破虏军见敌人居然敢回身迎击,也平举起手中长戟,毫不畏惧的对冲起来。

    眨眼间,正面的冲锋对决开始了。破虏军的长戟长一丈四,而黑甲骑兵的铁槊长一丈六,比破虏军的长了两尺。一寸长、一寸强,所以同样是对刺,先中招的自然是破虏军无疑。

    铁槊带着狂暴绝伦的力道,猛地刺进仅穿着皮甲的破虏军兵士的胸膛。鲜血喷涌间,锋利的尖从背后钻出,若不是槊头八寸处横着个四寸的小枝,挡住了槊头的去路,恐怕整柄铁槊都要连根没入。

    只一次冲锋,一百余破虏军兵士便惨死槊下,几乎与从开始到方才折在箭下的人数相等。

    但黑甲骑兵们也绝不好过。破虏军毕竟人多势众,即使黑甲骑兵赢了一招,在一对一中占尽优势,但左右两侧的长戟几乎在黑甲骑兵得手的同时,也狠狠刺到他们胸前。没有发出想象中的噗噗入肉声,而是铿锵的金铁交加声,破虏军的长戟竟然没有刺穿黑甲骑兵身上的骑兵甲。

    但那强横的双倍冲击力,已经足以将被击中的黑甲骑兵撞下马去,狠狠的摔到地上,再也爬不起来。

    冲锋骑兵的碰撞,就在下一瞬间分开,这短暂而绚烂的一次撞击,却让双方各自折损百余人。杀伤力超过任何一种攻击方式。

    突破防线的破虏军并不停留,把剩下的一百多敌军,留给了后面的中军。他们的任务就是突袭突袭再突袭,直到把敌人追的穷途末路,甚至崩溃为止。至于歼灭敌军的任务,就交给后面不紧不慢跟着的中军主力了。这也是破虏军的标准追击战法。

    被方才那二百黑甲骑兵阻了阻,破虏军前锋队与敌军主力的距离又被拉开了。三位领军禆尉已经急了眼,不顾一切的驱赶队伍重新扑了上去。

    被他们抛在后面的一百残兵并没有自己逃命,他们抓紧敌人中军上来之前的宝贵时间,纷纷策马回到方才交手的地方,将还能喘气的同袍扶上马,这才脱离战场,往西去了。

    他们没走多远,常逸的中军便到了这里。常校尉也通过暗中观察这一切的斥候,知道了方才发生的

    “末将愿领一队人马,将这些乱贼拿下。请大人恩准。”说话地是常逸边上一个裨尉装束地年轻人。

    常逸冷冷的瞥他一眼。没有说话。

    这裨尉讨了个没趣。讪讪的退了回去。心中自然记起了小账,他是李俭的孙子,记恨起来自然别有一番风味。

    常逸最终没有派人去追那队残兵,这一路追击下来,通过一些蛛丝马迹,他已经能判断出,对手是一支军纪严明、训练有素。甚至是充满情谊的军队。他万不相信弥勒教那群乌合之众能有这样的军队,要不也不可能被那位王爷和镇南军砍瓜切菜般的消灭殆尽了。

    就在这一夜地追击中,即使是不刻意去想。他也已经知道自己要追杀的人是谁了。自然就失去了斩尽杀绝的狠厉,任由那些值得尊敬,但无关痛痒地残兵们离去。这无关乎什么忠诚与尽责。只是军人对军人地尊敬而已。

    ~~~~~~~~~~~~~~~~~~~~~~~~

    破虏军前锋队又迫近敌人后队不足八十步了,仿佛方才那一幕重现,先是一阵密集的箭雨,然后又有二百余骑反冲了过来,电光火石般交手。双方各折百人后分开。破虏军定定神,继续向前追击。而一百幸存的黑甲骑兵。依旧没有独自逃走,像前一波骑士一样,回身搜罗幸存地袍泽,扶上马去,并骑着离开。

    而常逸常云渠,依旧没有阻拦……

    ~~~~~~~~~~~~~~~~~~~~~&#

    等到破虏军第三次追上敌人后,已经是半个时辰之后的事情了。好在这次没有人再冲过来,而且让他们略微不习惯的是,那仿佛下不完的箭雨,竟然停了。不过停了总是好的,悍不畏死不代表活腻了。

    来不及细想其中地缘故,裨尉们将最后一点**拿出来,催动着已经疲累不堪的手下扑上去,咬敌人最后一口,然后他们地任务便结束了。两个半时辰的追击,已经让前锋队到了极限,即使后来的援军们也吃不消了。

    知道这是最后一次出击了,军士们强打起精神,把战马屁股揍得一片青紫,这才好不容易重新获得了高速。当然也有马失前蹄的事故开始出现。

    双方越来越近了,直到二十步对面还没有任何反应,有心思敏感已经开始感觉不对劲了。等到了十步左右,即使是黑灯瞎火,前排的兵士也骇然发现——对面的马上居然没有人!再往远处看看,一个都没有!

    或者说,他们这半个多时辰,就是在跟着一群傻马傻跑。

    又或者说,破虏军两营八千人,一晚上就被四百人赶着一千多匹马带的瞎跑了一晚上。

    等到军士们超到马队前面,用套索控制住头马,把一千多匹战马悉数‘俘虏’时,常逸的中军也赶到了。

    此时天边亮起启明星,已经不像方才那么暗了。不用三个一脸晦气的禆尉报告,他也已经看到眼前的成群战马了。

    扬起马鞭点了点三个倒胃口的家伙,他出奇的没有抽他们出气,不咸不淡的骂道:“***,穷跑一晚上,真他娘的晦气。”

    “大人,怎么算是穷跑呢?咱们这不缴获了一千多匹战马吗?怎么也值个十万两吧?”见他一脸憋屈,几个暗自庆幸逃过一劫的裨尉赶紧安慰道。虽然常校尉爱打人,但平时对大伙还是很不错的。

    哪知不说还好,一说反而引得常逸暴跳如雷,手中马鞭劈头盖脸的落下,把三人抽得晕头转向。他们乃是军官,而且是常逸的亲近下属,所以常逸也不是真打,三人告饶几声也就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