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年顾初如北

作者:殷寻

  送陆北深回了外滩,陆北辰没急着回老洋房,拿了酒柜里珍藏的红酒,一股脑倒进了醒酒器里。陆北深冲了个凉出来,换了舒适的家居服,米白色宽松衫、浅麻色长裤,赤着脚,头发还是湿的,看上去干净清爽的。

  见陆北辰悠哉地倒好了酒,他上前,“大学的时候我跟顾初接触过几次”

  话说到一半,就见陆北辰的眼神扫过来了,陆北深翻了个白眼,马上解释,“我发誓我绝对没碰她。”

  陆北辰微微挑眉,又把目光落回窗外外滩绵延的夜景,他靠在单人沙发上,整个人似慵懒,也是难得的轻松。陆北深坐靠了沙发上,心里暗自补了句:只是以前

  当然,他打死都不会跟陆北辰说他回来后对顾初做过什么,虽说当时他是有心要引他出来,但亲了顾初这件事倒更像是他的本能,他相信这件事顾初也不可能跟陆北辰说,所以他也聪明地闭口不谈。

  “我想说的是,我还算是多多少少了解顾初的性格,说一不二的有点强势,这么晚了你不回去陪她,她不得跟你急”

  陆北辰递了他杯红酒,懒洋洋地说,“她觉轻,我这个时间回去她醒了就睡不着了,再晚晚,等她睡熟了。”

  陆北深接过酒没喝,靠在沙发上瞧着陆北辰的侧脸,笑了,“我是你亲弟弟都没享受过这种待遇。”

  陆北辰瞥了他一眼,没说话。

  良久后,他才开口,“人都会成长,她现在倒是少了太多说一不二和强势。”说到这儿又纠正,“再说了,她怎么能叫强势,“我想请顾初帮个忙。”

  “什么”

  “买几件衣服,我自己逛街又很怪。”陆北深冲着他笑,“其实她眼光还不错。”

  陆北辰抿了口酒,“想都别想。”

  “长兄如父,长嫂如母。”陆北深抻了个懒腰,话毕又叹了声,“看来这句话也不怎么靠谱。”

  陆北辰瞅了他一眼,略有思量。

  “明其名曰家宴,我想你肯定有点大动作吧”陆北深笑得优雅,“我是你弟弟,衣冠不整地出席是对你的不敬,再说了,你总要把我介绍给大家吧”

  “你有你自己的出场方式,事实上,现在没人不知道你。”陆北辰暗指他冒充他的事。

  陆北深自然听得出来,耸耸肩膀,“看来这件事我需要跟长嫂亲自说说。”

  “我跟她说。”陆北辰思量半晌后道。

  陆北深一挑眉,“你同意了”

  “你也说了,长嫂如母。”陆北辰道,“当母亲的带你去买件衣服也没什么不可以。”

  陆北深忍不住笑出声。

  毕竟是同胞兄弟,就算分开再多年,再见面也未觉生疏,有了红酒作陪,两兄弟就有聊不完的话了。渐渐的,醒酒器的红酒近乎见底,陆北深倒了最后一点后又去酒柜拎了一瓶来。

  两张同样的脸,在喝酒方面就有差别了。陆北辰喝酒是从一而终的悠缓,不紧不慢的,所以喝到最后看不出他到底是醉了还是清醒,就好像,他在喝酒的时候也要保持着理智似的。但陆北深不同,他平时安安静静得跟个美男子似的,但酒过三巡就变得话多了。

  陆北辰喝得越多脸色越白,陆北深喝得越多脸色越红。

  将红酒如数倒入醒酒器后,陆北深直接抱着醒酒器盘腿坐在地毯上,跟陆北辰肩并肩。客厅的灯光很暗,不及窗外的霓虹。

  两人的影子恍惚拉长,陆北深低低的嗓音有了醉意,嬉笑过后就是哀默,“哥。”

  “嗯”陆北辰解了衬衫的几颗扣子,袖子挽在了胳膊肘,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陆北深给他倒了酒,“咱妈走的时候痛苦吗”

  是他这一生永远的痛,虽说他闭口不提,但作为同胞兄弟,陆北辰轻易感觉得到他的悲伤。轻叹一口气,道,“没痛苦,她走得很安详。”

  虽说被病痛折磨,但终归还是死在了梦里。

  陆北深低着头,久久不说话。陆北辰扭头看着他,许久,抬手拍了拍他的肩膀,“她不会怪你,你当时也是身不由己。”

  “我想,那个时候她已经记不起我是谁了吧。”陆北深嗓音干涩。

  “她记起的全都是我们小时候的事。”陆北深看着窗外夜景,眸深也染了霓虹的绚烂,眼眶像是红了,但仔细看又觉得是灯光晃的。“这样也好,否则她知道你不见了会痛苦。”

  母亲到了病重在床,她的记忆就回到了他们的小时候,每每说起,她总是一脸的幸福。

  “后来我在咱们墓前跪了很久。”陆北深攥了攥酒杯,一仰头,喝光,接着说,“去世前我没好好陪她,只能在她去世后多陪陪她说会话。”

  他临回国之前去了陆家祖坟,找到了母亲的墓碑,那一天,他从早待到晚上。

  陆北辰重重地揉了揉他的脑袋,“都过去了。”

  那段日子其实现在再回忆起来他都是记不大清的,只知道那一天如世界末日,他的弟弟不见了,他的母亲也离他而去,可他当时不知道的是,那一天只是他痛苦回忆的开始。

  “如果那段日子我不去鼓浪屿”陆北深干涩道。

  沈楚病重前,陆北深与陆振扬有了争执,一气之下跑到了外地,直到知道沈楚去世的消息,他想赶回上海时却被父亲的人给带走了。

  那段时间陆北深像疯了似的砸东西,可他还是失去了自由。

  又过了一段时间,他听说了陆北辰给沈楚下葬的事,还听说了他和顾初分手的事。不能参加母亲的葬礼,不能亲自给母亲送葬,这是他一生最愧疚的事。

  本章完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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