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被对方阴了一道。如今反应了过来,自然要凭此谋取些好处,至少是精神上的好处,首先便是去封信,写行字,恫吓一番对方。
以北齐小皇帝的智慧,当然能明白他说的是什么意思。
范闲用两根手指玩弄着细细的铅笔头,然后将它放入了莲衣的上口袋中,摇了摇头,忽然想到了一件事情。北齐小皇帝在大公主去国前,亲手赠予那个金桂花的香囊……难道以她的聪慧缜密心思。不会猜到这股天下独一无二的香味,会让自己猜到什么?
他的眉头皱了起来。暗想,莫非那个春风一度地女皇帝,内心深处对自己也有些许牵挂,不忍一世瞒着,所以寻了个法子来提醒自己?
他觉得自己似乎想的太多了些,叹了口气,不再去想。心中暗道:“早该猜到,对石头记如此痴迷地人……怎么也不可能是个男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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御书房里早已坐满了人,范闲满脸尴尬地站在最下方,他一入御书房,便被庆国皇帝陛下披头披脑一顿痛骂,自然也没有坐下去的殊荣了。
房内那些文武大臣们或许有地人会感到幸灾乐祸。但都清楚,陛下骂的愈狠,说明越宠范闲。所以都不敢将快乐的情绪流露到脸上。
范闲知道自己该骂,事涉军国大事,自己却拖延了这么久才入宫,让宫里找了自己好几道,如此不识轻重,罔顾国事,也难怪皇帝会如此生气。
只不过在范闲看来,今儿自己要查的事情,虽是家事,实则也是国事,只是此事万万不能与人言,只有闷在心里,挨骂而一声不吭。
一声不吭,却是忘了请罪,所以皇帝的神色没有什么好转,冷哼两声便将他搁在了冷处。
皇帝今日召范闲进宫,本想着是寻找一个机会,让他接触庆国应对突发事件时的高层决策场所,存着个教诲提训的意思,不料范闲来地如此之晚,自然让皇帝有些不愉。
议事早已开始,初步定为让叶重领军西进三百里,弹压一下西胡方面蠢蠢欲动的神经,同时让征北大都督燕小乙提前归北,以抵挡北齐一代雄将上杉虎的气焰。
还有些具体的后勤问题,范闲一个字也没有听进去,只是知道皇帝终于应了许给自己的承诺,将燕小乙赶走了,而叶重……范闲下意识抬头望去,只见右手方第二位坐着位武将,这名武将身材并不高大,反而有些肥壮,双眼耷拉着似乎没有什么精神,只是偶尔看了范闲一眼,目光深远。
这便是叶灵儿的父亲,前任京都守备,如今地定州大都督叶重。
范闲望着他温和一笑,耳中忽然听到姚太监已经在宣读旨意,听到了庆历七年如何云云,他的心中一惊,这才想起已经过了新年了,那件在小庙里发生的香艳故事……时间应该是在前年地夏天,而不是去年。
……
御书房紧急会议结束之后,皇帝把范闲留了下来,不再怒骂一番,只是用目光盯着他。范闲知道今儿个是自己出了错,也不便再扮硬项,苦笑着请了罪。
皇帝皱眉说道:“先前不是在和亲王府里吗?后来去了哪里?”
范闲笑着应道:“院里忽然出了椿急事儿,所以赶过去处理了一下。”
皇帝不愉说道:“有什么事情能急过边患?”
范闲面色不变应道:“是北方传过来的消息,上杉虎领旨南下,已至距燕京三百里地……然而他没有领亲兵。”
皇帝面色稍霁,说道:“原来如此,北齐小皇帝敢用上杉虎,已属难得……只是区区三百亲兵都不敢拔,看来心胸也不过如此。”
范闲暗道,这世上做过皇帝的人多了,但像你这样自信到变态的同行还真没几个。皇帝紧接着又问了几句和亲王府聚会的闲话,言谈神态间,似乎对于大皇子的举措十分满意。
范闲心头微凛,知道老二说的对,皇帝老子虽然挑着自己的儿子们打架,却依然不想自己的儿子们遭受不可接受的折损。
又略说了几句,范闲心神不宁的模样被皇帝瞧了出来,便将他赶了出去。
范闲抹了抹额头的冷汗,一闪出太极殿的边廊,却愕然站在了原地,看着面前的那位身材魁梧的将领,暗自警惕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