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厅内的气氛被王妃淡淡几句话变得有些感伤。
范闲的眼光在那个香囊上一瞥即过,笑了笑,没有再说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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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大王府里用膳之后闲叙。时日已至暮时,其间在大皇子地安排下,范闲与二皇子在书房里又进行了一次深谈,只是抱月楼上两人已经谈的足够深入。如今的二皇子身后有叶家和一位大宗师做支持,断然是不肯后退半步。而范闲虽然心知自己的情势也如二皇子所言,看似权重如山,实则危如累卵,然则人在天下,身不由己,他是想抽身而退。也没有那个可能。
至少庆国皇帝不会允许。
二皇子最后深深地看了他一眼后,缓缓说道:“安之啊,有件事情我必须提醒你……毫无疑问。你是这两年里庆国最大的麻烦制造者……而当年的事情你也清楚,父皇为什么让你一直在澹州生活长大,而不是最干脆地将所有麻烦都清扫干净?”
范闲微微低头,心想二皇子确实是个极善说服人的厉害角色,如果不考虑五竹叔对于皇帝的威胁。庆国皇帝暗中保护自己成长,只能说明一条,君王虽无情。但对自己的子息总有三分垂怜之意。
“父皇不会允许我们兄弟之间做出太过激烈的事情。”二皇子看着他静静说道:“可是对于你来说,如果事态不能激化起来,你就只能坐看流水东去,局势一日不如一日,这便是你地问题所在。”
范闲微微一笑,心想局势马上就要激化了,自己要保住目前的所有,必然需要其他的人负出难以承受地代价。
“生死不论。”范闲看着二皇子,很认真地说道。
生死不论有两层含意。一种是一定要分出生死,一种是只论斗争,不涉彼此生死。
二皇子举起手来,与范闲轻轻拍了一掌。
……
……
下午的时候,监察院忽然有消息过来,说是西胡那边有异动,军情已经送入了枢密院,宫中传范闲晋见。大皇子身为禁军统领,迫不得已也要离开,二皇子与李弘成却依然可以留在王府之中。
范闲让妻子与叶灵儿多说会儿话,自己单身一人出了王府,坐上了自家的马车,也没有等大皇子,便吩咐马车沿着京都雪后的街道缓缓行走了起来。
西胡的事情并不如何急迫,两地消息来回至少需要一个月,这时候急着入宫没有必要。范闲需要时间消化一下今天所遇到地事情。
黑色的马车在京都的街道上转了几圈,驶上了相对寂廖一些地街道,坐在车夫位置上的藤子京警惕地注视着四周,马车前后左右有些不起眼的伪装密探保持着范闲的安全。
范闲闭着双眼,靠在车中的椅背上,他的面色有些苍白,唇角有些干涩。
那淡淡的金桂花香……原来,那夜的香味是金桂花香。他有些惘然地想着那个夜晚,那座庙,那片田地,那个没有来得及系好的腰带。可是明明是司理理……就是司理理……只是,醒过来之前地那道香,那双揉在自己太阳穴上的手?
他薄薄的嘴唇颤抖了两下,低声快速骂了几句脏话,下意识里一掌拍在了身边的车板上。
……
……
轰的一声巨响,范闲盛怒之下重重一掌,体内充沛至极的霸道真气汹涌而出,掌风所触,无坚不摧,只是一瞬间,安静的街道上木头碎裂声音大作。
那辆黑色的马车就像是纸糊的一样,被这一掌拍垮了一半,车轮碎,马车翻,马儿受惊,刨蹄不止,藤子京大惊失色,勉强站在了原地。
灰尘渐弥渐平,一身黑色官服的范闲失神地站在满地木砾之间。
在他的身边,虎卫高达长刀半出鞘,眼中精芒乱射,想要寻找到刺客的踪影。七八名六处剑手分布四周,握紧了腰畔的铁钎,左手的弩箭对准了外围。
范闲低头思考许久,不由想到了母亲留在箱子里那封信里的两个字,不由唇角微牵,露出一个自嘲至极的笑容,难过叹息道:“报应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