庆余年

作者:猫腻



    丫环却依然不肯听他的,搞得范闲恼火的狠,心想将来若真的能与你家小姐同鸳帐,定舍得你叠被铺床!他无奈说道:“我这里有些现成的药丸,先吃两粒养养。如果疗效不错,你应该信我了吧?”

    “药丸或许是好的,但肉是一定不能吃地。”这丫环可真拧。

    范闲气的是咬牙切齿,却不知该如何办。

    当他咳血的时候,她在咳血,当他当他急地咬牙切齿时,她也急的咬牙切齿。纱幔之后,那位虚弱躺在病榻上的清丽姑娘,听到外面大夫的声音,早已急的不知该如何办才好,那声音如此耳熟,明显就是自己在庆庙偏殿里遇见地少年郎,虽然不知他为何来到自己家,也不知道他怎么变成了费大人的学生,但是,但是……

    林姑娘双手紧紧地抓着绸被的边角,可爱地如贝白牙轻轻咬着下嘴唇,十分激动,一抹并不健康但是格外魅丽的红色染上了她的脸颊。这可怎生是好?明知道那人就在幔外,却不知该如何相见,真真愁死个妹妹爱煞了个人儿。

    听到外面的对话似乎渐渐结束,那个声音的主人就要离开,姑娘终于忍不住了,撑着身体坐了起来,斜靠在床头,使尽了全身的力气才喊出了蚊子般大小的声音:

    “等一等!”

    ……

    ……

    听见缦纱后的声音,外面的四个人有着完全不一样地反应

    ,丫环首先走了过去,低声问有什么事情,叶灵儿则是面露关心,而若若却是想着今天哥哥冒险乔装来到这里,却没有办法看见林家小姐一面,所以下意识里去看哥哥的表情??不料却看到了一只呆鹅。

    范闲听到等一等这三个字之后就呆了,化身为呆鹅,傻乎乎地看着床上,似乎要隔着几重缦纱看清楚那里面女子的模样,以证实先前的声音。在庆庙的时候,他曾经听过白衣姑娘说话,尤其是那句,其实只有那句:“你……是谁。”

    庆庙里轻柔的三个字,却是令他印象无比深刻,未曾忘记。

    范闲马上知道纱幔里的人是谁,一股子得到失去复到得到的狂喜冲入他的大脑,让他在短时间内有些麻木,有些不知所已,受到冲击之后,马上想到黄立行的那首歌:“音浪太强,不晃,会被撞到地上……”所以他有些摇摇晃晃,却马上清醒了过来,硬生生止住了一把掀开床前那道纱的冲动,。

    “小姐,有什么事吗?”丫环在床边低声问道。叶灵儿也走了过去,皱眉道:“晨晨,你先躺下去,坐起来干嘛?”

    “这……这位大夫。先前说的似乎很……有些道理。”纱缦里的姑娘似乎有些着急该如何措辞,……个当面看看,或许……大夫会更有把握些。”

    丫环听小姐都这么说了,但记着规矩。只好为难地将求助的眼光投向叶灵儿,叶灵儿这个时候已经有些怀疑范闲地医术,所以劝了几句没什么必要的话,但耐不住林家小姐的坚持,心头一酸,只道姐妹自忖来日无多,所以不肯放过任何一线希望??她好叹了口气,伸手去拉纱缦。

    就在这当儿,那位可恶的老嬷嬷第三次上了楼来,看见这幕一惊。便要去拉范闲离开。范闲心头一怒,心想你还真是麻烦,两道目光如雷神发怒般瞪了过去。目光及处,老嬷嬷一捂肚子,落荒而逃。

    范若若自然知道自家哥哥地目光并不能伤人,这是泻药还在坚定地发挥着作用,忍不住掩嘴而笑。此时范闲的唇角也挂着一丝微笑。看着渐渐拉开的纱幔,等待着二人相见的那一刻。

    纱幔拉开,锦被之中。一个肤色白皙,双眼水灵,面有红晕的清丽姑娘,就这样出现在众人面前,如同没有旁人一样,两对目光柔和却坚定地对到了一处。

    范闲的目光里满是喜悦与开心,而林家小姐的目光却……十分惘然和失望!范闲马上反应过来,自己今天化了妆的,这位只有一面之缘的未婚妻。自然没有办法当场认出自己来,眼神里不自禁地带上了一丝笑意与无奈。

    林小姐在丫环的搀扶下坐好,看着面前这个陌生地年轻大夫,难以掩饰自己的失望,但渐渐地眉头皱了起来,似乎在回忆一些什么,似乎从这个年轻大夫笑吟吟的眼光中发现了什么。

    叶灵儿忽然觉得费大人地学生目光十分令人讨厌,催促道:“傻站着干嘛?”

    范闲微笑着走上前去,细细端详着那张自己记挂了几日的美丽容颜,看着那抹不健康的红晕,心头生出万分怜惜,柔声道:“一定要按我刚才说的法子进食吃药,知道吗?”

    听见这声音再次响起,看见这完全不一样的脸庞,林家小姐有些晕眩,手臂撑在床上,轻声说道:“麻烦您了。”

    ……

    ……

    离开林姑娘闺房地时候,林姑娘极有礼貌地谢过了这位年轻的大夫与范家小姐,她知道这位范家小姐将来极有可能成为自己的“小姑子”,所以心头难免会有些莫名地情绪,再看那位年轻大夫,心头更是一片激荡,明明声音是他,为什么却不是他?

    看着那位年轻的大夫就要走出门口,林姑娘十分着急,却根本没有法子。身为名义上的郡主,先前坚持见大夫一面,已经是极大胆的举动,难道还要自己去追问对方,前些天你是不是去过庆庙,是不是看见一个白衣的姑娘,还记得那只鸡腿吗?

    罢了罢了,明明不是那个人,只是声音有些相似罢了,看来这些天睡的太沉,又太记挂那个声音,竟有些入了魔障。

    就在姑娘家患得患失,渐趋失落的时候,范闲忽然在房门口顿住脚步,回身带着一丝古怪的笑容说道:“羊奶要喝,荤腥要沾,如果饿了,多备几个鸡腿吃吃。”

    林姑娘眼睛一亮,问道:“可这些天胃口不大好,时常有些恶心作呕。”

    “不要紧,吐啊吐的,就吐成习惯了。”范闲发现自己将来地老婆是个聪明人,十分欣喜,说道:“白天可以通通风,但晚上一定要记得……关窗子。”

    叶灵儿和丫环觉得这个大夫是不是脑子出了问题,居然说出这样的话来。

    在回范府的马车上,没有什么外人,只有一脸微笑的范闲和正在旁边偷笑的范若若。范若若看自己哥哥想忍住狂笑的冲动,忍的十分辛苦,笑着说道:“想笑就笑吧,憋着干嘛?”这话一出,马车里顿时传出一阵极快意的大笑声,十分响亮,惊着了道路两旁行人,吓坏了守在前面的藤子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