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国师“嗷”的大叫了一声,纵身跃至寒生身边,然后俯下身去,小心翼翼的捻起那两张大血蚤的皮膜托在手掌中,眼眶中噙满了泪水。
寒生诧异的望着他,颇为不解。
大国师口中痛苦的喃喃说道:“完了,一切都完了……它们是血蚤父本和母本,你们毁了本翁的希望,这母本已经有了身孕,再有几天就要排卵了,可你们竟然杀死了它们……”
白衣人都站起来了,脸上充满了愤怒的表情,渐渐的朝着寒生和沈才华围拢了过来。
“危险!快逃吧!”一直盘旋在高台上空的嘟嘟紧张的叫道。
寒生清澈的目光冷冷的望着这些白衣人,蝇眼悄悄睁开,防患于未然,口中平静的对大国师说道:“蒙拉差翁.炳,你豢养了血蚤这种害人的东西,今天也是它们恶贯满盈,死有余辜了,眼下文武比试我已经全赢,你难道是要反悔么?”
大国师茫然若失,沉吟了片刻,然后对罗圈腿吩咐道:“带他们去见那老东西。”
“什么老东西?我要见被劫持的女婴墨墨。”寒生提醒道。
“本翁知道。”大国师不耐烦的挥了挥手。
罗圈腿示意寒生跟着他下了石阶,穿过黑暗的树林,走上了一条窄窄的青石板路,绕过花墙,最后来到了一个隐蔽在灌木丛中的小院落里。
这是一栋石块砌成的房子,看似十分的坚固,斑驳的大门上还上着一把大铜锁,门缝里面透出些许微弱的亮光。
罗圈腿从怀中取出一把长柄铜钥匙,插入挂锁孔内,“咔吧”一声将锁打开,然后拉开了厚厚的门扇,走了进去。
寒生心中“砰砰”直跳,历尽了千辛万苦,牺牲了好些人,如今终于就要见到老祖的女儿墨墨了……他抱紧了鬼婴,轻轻的说道:“才华,你嗅到墨墨的气息了么?”
鬼婴鼻子不停地在翕动着,但是却轻轻的摇了摇头。
“老东西,有人要见你。”罗圈腿高声叫道,顺手拉开了一扇白麻布帘子。
这是一间没有窗户的石室,四周石壁上悬挂着烛台,上面点燃着白色的粗蜡烛,火苗在轻轻的跳动着。地上摆着一只黄琉璃大缸,缸内浸泡着褐红色的溶液,里面坐着一个面如死灰的老头,两只胳膊已被齐肩斩去,估计两条腿也没了,同珊妮的情况一样。
老头缓缓的抬起了眼睛,片刻看清楚了来人,然后嘴巴张了张,有气无力的说了句:“寒生,你终于来了……”
寒生大吃一惊,这老头不是别人,正是蒙拉差翁.炳…
“你……是蒙拉差翁.炳么?”寒生有点糊涂了。
“我是蒙拉差翁.炳,我们在缅甸丛林里见过面的,”老人目光落在了沈才华的身上,眼神儿中充满了柔情,轻声道,“孩子,你还记得炳爸爸吗?”
寒生到此刻,方才确认此人才是真正的蒙拉差翁.炳,“那么,外面的那个与你一模一样的人是谁?”他问道。
“他是大国师,说来话长,”蒙拉差翁.炳喘息了一会儿,然后接着叙述道,“大国师名字叫蒙拉差翁.坤巴,是我的表弟,他的真实身份是泰国大王宫里的国师,于十年前罹患胃癌,在弥留之际,我潜进了曼谷医院将其毒杀。”
“他是死人?”寒生惊奇道。
“是的,在他死去的当天夜里,我刨开了坤巴的墓穴,将他的尸首运到了这座海上宫殿里,然后以阿瑜陀耶王朝枋长老遗传下来的秘术将其制成了阴相人,因其相貌与我极其相似,所以就留下在宫殿里做我的替身和仆人……”蒙拉差翁.炳说道。
“慢,那么清迈因他暖山的那座行宫里也有一个与你相貌相同的阴相人,你到底有几个替身啊?”寒生打断了他的话,狐疑道。
“坤巴是我的阴相人,清迈行宫里那个是坤巴的阴相人,”蒙拉差翁.炳苦笑了一下,解释说道,“所谓阴相人,是暹罗两百多年前的一种神秘的降头术,自吞武里王朝之后就失传了,枋长老是当时惟一懂此秘术之人。我年轻时为逃避族人追杀躲进了东南亚的原始雨林,偶然发现了枋长老的墓地,找到了制作‘阴相人’和血降头的方法。制作阴相人,就是找到身材相貌与自己相似之人,以一种特殊的草药将其毒杀,然后七日之内涂抹一种特殊炼制的尸油,并经过入魂、起尸等程序,唤醒复活。开始时,阴相人身子极轻,但每一年会增加原体重的十分之一,十年之后便会恢复到死亡前的样子了。坤巴对我一直是忠心耿耿的,所以我将制作阴相人的方法也告诉给了他,但保留了‘血降头’秘术。”
寒生似乎慢慢的明白了。
蒙拉差翁.炳继续说道:“去年我偏信了首长的话,前去缅甸雨林劫杀你,为徒弟坤威差报仇,不料身受重伤而归,但庆幸的是抱回来一个身赋异禀的女婴,暹罗难觅的奇才,于是下定决心准备培养她成为暹罗有史以来最伟大的降头师。”
“墨墨……”寒生叹息道。
“我一面养伤,一面要坤巴找了个相貌相似的女婴来制作阴相人,作为替身来修炼降头术,真身留在我的身边,要让她从小学习文化。不料宫殿之内发生了变故,坤巴趁我重伤未愈,竟然强行吸取了我体内多年修炼而成的大血蚤夫妇,并将我囚禁,海上宫殿内的仆人们悉数反叛……”蒙拉差翁.炳忿忿说道。
“为制作墨墨的阴相人,你们竟然杀害了一个无辜的女婴?”寒生惊愕的说道。
“为培养吞武里王朝以来最伟大的降头师,是必须要付出代价的。”蒙拉差翁.炳亢奋的说道,双眸之中仿佛射出了精光。
“那么,墨墨呢?”寒生冷冷的说道。
蒙拉差翁.炳的脸上现出了一丝微笑,得意的说道:“女婴是我唯一的传人,自枋长老以来,东南亚乃至南洋降头界,她将是惟一懂得血降头秘术的人了,坤巴绞尽脑汁,砍去我的手脚,想得到女婴的下落,哼,简直是痴心妄想!我早已将她送出岛去了。”
“你说墨墨学会了血降头,可她还是个不足一岁的婴儿,怎么可能懂呢?”寒生诧异的问道。
蒙拉差翁.炳狡诘的一笑,道:“灌头术,这也是极高深的古暹罗秘术,当女婴成年以后,她的大脑中便会自然而然的显现出来。寒生,你应该感谢我,你的孩子一定会成为自枋大师几百年以来最伟大的暹罗降头师的。”
“她在哪儿!”寒生愤怒的喊道。
“她在民间,在中南半岛亿万普通人的中间……没有人能够找到她,没有,就连我炳爸爸也不能!”蒙拉差翁.炳桀桀的狂笑起来。
“妈的!你这个顽固的老东西……”随着怒骂声,门口走进来大国师和那些白衣人。
寒生的心凉了,若真的如蒙拉差翁.炳所说,墨墨已经被藏匿在了东南亚的民间,要想再找到可真是如同大海里捞针一般了。
“老东西,你死活不肯讲,本翁原猜想你也许会告诉这个中原人,不料你还是守口如瓶。”大国师蒙拉差翁.坤巴恼怒的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