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囊尸衣

作者:鲁班尺

  亥时终于到了,寒生小心翼翼的解开兰儿头上一圈圈的布条,最后揭开了骑马布……

  一刹那间,寒生惊呆了,面前的姑娘竟是如此的美丽:浓眉大眼,圆圆的鼻子,柔软的鼻头,刚毅的厚嘴唇,额头及下颚方正,黑里透红的健康肤色……

  “原来你这么漂亮啊。”寒生口中喃喃的说道。

  父亲站在一旁满意的微笑着,这姑娘不但是典型的农村美女,而且生就一副旺夫相貌。

  兰儿接过母亲递过来的镜子,望着镜子里的影像,眼泪扑簌簌的掉了下来。

  “是我,真的是我,我终于恢复到从前的样子啦。”兰儿激动万分的说着,就连声音也变了,不再嘶哑,而如铜钟般响亮。

  “寒生哥,我会遵守诺言,嫁你为妻。”兰儿眼中噙泪说道。

  寒生脸一红,手足无措的望着父亲。

  朱医生目光看向兰儿娘,见她默许的点点头,心下明了,于是便微笑着说道:“这都是天意啊,不过你们现在年龄还小,可以先订婚,过两年,寒生事业有成再结婚不迟。”

  寒生虽然有些腼腆,但是瞅着兰儿俏丽的模样,心中自是欢喜,红着脸说道:“我去沏壶茶来喝。”起身到灶间烧水。

  秋夜已深,凉风习习,但草屋里却是春意融融,大家都没有睡意,一面喝着热茶,一面聊着天。

  “从今往后,你们就住在这里,今冬准备些木料,明年开始盖新房。”朱医生说道。

  寒生心里还想着一件事情没有说出来,那吴楚山人是否就是兰儿的爹,他准备第二天悄悄去一趟大鄣山卧龙谷,找到山人问个究竟。想到这儿,心中一阵激动,暂时先不告诉她娘俩,到时候给她们来一个惊喜。

  残月已经西沉到了天边,寒生仍旧辗转难眠,鸡叫三遍时,他才迷迷糊糊睡着了。

  清晨,灶间弥散着一股肉香味儿,兰儿在炖着昨日特意留下的那只猪脚,她盼望着寒生的腿伤早日痊愈,今后这就是她的家了,自己和母亲漂泊了十多年,苦日子总算熬到头了。

  早饭后,父亲准备去南山镇一趟,兰儿母女是外乡人,按照规定,他必须去向政府说明情况,而且还要办理相关的手续。

  “在家好好养伤。”父亲叮嘱道。

  兰儿母女看天气晴朗,便拆洗被褥,屋里屋外的打扫卫生。

  寒生估摸自己此时去卧龙谷,太阳落山时能够赶得回来,说不定还可以将吴楚山人带回来呢,如果山人确实就是兰儿父亲的话。

  父亲出门以后,寒生找了个借口,说去山脚下挖点野生党参,路途不远顺便活动下筋骨,叫兰儿母女放心,然后便带着大黄狗笨笨一路出发了。

  沿着南山脚下一路东行,秋高气爽,路边的小草和野花上挂着露珠,空气中弥散着泥土的芬芳。

  笨笨欢快的在前面蹦蹦跳跳的跑着,寒生的伤腿基本上已无大碍,走起来并不怎么吃力。

  他和笨笨都没有留意到,在他们的身后目及之处,若隐若现的始终跟着一个身形矫健的人,那尾随之人正是朱彪。

  两个时辰之后,寒生已经进入了大鄣山,山势逐渐高了,树林也更加茂密了。

  前面应该就是卧龙谷了,寒生依稀记得谷口的那棵老樟树,吴楚山人依依不舍的送他到树下,也许冥冥中注定,这个曾救自己一命的学者,或许就是未来的岳丈呢。而且这个岳丈还竟会使用如此怪异的方法,由那只老蝙蝠手里抢夺回来“骑马布”,寒生想着想着竟暗自笑出声来。

  “笨笨,别到处乱跑。”寒生看见大黄狗正在向一边跑去,忙将?喊回。

  他在笑什么呢?躲在一株树后的朱彪瞧在眼里,心下暗自琢磨着。

  山谷中的小溪仍旧是那么清澈,偶尔还能发现几条小鱼在水里游动着。

  越往深处走去,樟树林越发茂密,绕过一片林子,熟悉的草屋出现在了眼前,那间简陋的土坯草房,屋顶铺着茅草,屋外是山人自己开垦的一小片绿油油的菜地,屋子上炊烟袅袅。

  寒生站在远处,望着那静谧的田园景色,心内一阵激动,他可以想象得出,山人见到他时的惊讶表情。

  寒生“嘘”了声,示意笨笨不要作声,然后蹑手蹑脚的朝屋子摸去。

  灶间里,一个瘦高清癯的背影,正在锅里忙活着,寒生又嗅到了那股熟悉的香味儿。寒生笑了,这吴楚山人又在烧他那拿手的山鼠干了。

  “山人叔叔!”寒生猛地扑过去大喝一声,冷不丁吓得那人一惊,“咣当”一声,碗勺一古脑儿掉到了铁锅里。

  那人慢慢转过身来,十分惊奇地看着寒生。

  这不是吴楚山人……

  寒生楞住了,此人面色青灰,短而黑的眉毛,三角眼,白多黑少,鹰钩鼻,颌下是一绺山羊胡。

  “你是谁?山人叔叔呢?”寒生尴尬的问道。

  “你又是谁?来我这卧龙谷干什么?”那鹰鼻老者反问道,阴鸷的目光盯着寒生,发出的声音如金属般刺耳。

  “我,我来找吴楚山人,他是住在这屋子里的守林人。”寒生支吾着说道,他打心眼里不喜欢这个人。

  老者盯着他看了半天,缓缓说道:“这里从来就没有一个什么吴楚山人,你是不是来偷枇杷果的?我一直以为是那群猴子干的呢。”

  这怎么可能呢?这里明明就是卧龙谷,这里明明就是吴楚山人的家呀,这土坯草房,这灶间,还有这老鼠干……

  寒生涨红了脸,分辩道:“您是不是刚来的?以前的那个守林人呢?”

  老者有点愠怒了,抢白道:“我在这里守林已经几十年了,你可以去林业局打听打听,谁不知道我蒋老二?”

  “这……您是说已经在这房子里呆了几十年了?”寒生完全迷糊了。

  “就是嘛,头一次见到你这么冒失的小娃子。”蒋老二口气稍微缓和了些。

  寒生还是不敢相信眼前的事情,自己与山人共同相处了两天,好好的一个人怎么就没了呢?

  “你这娃子是不是这里有病?”蒋老二指着自己的脑袋问道。

  寒生没有回答,转身冲进自己曾经睡过的房间里,一眼望见那张老式的木板床还在那里,墙壁上粉刷的石灰水,简单的桌椅。

  难道我的脑袋真的摔坏了?寒生呆呆的怔在了那里。

  “喂,你怎么了?”蒋老二推了推寒生。

  “你知道‘雷击骑马布’吗?”寒生愣愣的冒出了一句话。

  “‘骑马布’?你是说女人下面用的那个……”蒋老二咧开嘴笑了,露出几颗带着茶渍的黄牙。

  “你有猎枪吗?”寒生又冒出一句。

  “有啊,在门后挂着呢。”蒋老二指了指门后。

  寒生的目光随着看过去,那支旧的双筒猎枪果然还静静的挂在那儿。

  不可能,不可能,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