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夫入瓮

作者:末果



    “这到是可以。”白筱抛着手中石子,“那年我和兄长在青峰下放牛。”她说到这儿,眼眸微涩,好在有慕离遮面,他不会看到她的表情,“突然从崖上掉了个小姑娘下来,挂在了半山腰,后来树枝断了,掉了下来。”

    她想到初见莫问的日子,停了下来,思绪慢慢飘远。

    曲峥心里一抽搐,果然是她,当时他亲自下了山崖察探,的确有折落的树枝,不禁又看向眼前的慕离,“后来呢。”

    “后来……”白筱咬了咬唇,“后来,掉下来,正好掉在了我家牛的身上,把牛压死了,她活下来了。”

    曲峥闭上眼,长长的吁出口气,刚才听她的话,便料到她活着,但这时亲耳所闻,这些年压在心上的石头,总算落了地,转开脸,看向湖面,“她还好吗?”

    “还好,不过此次我进京,她要我帮她办两件事,可惜我人生地不熟,也不知该如何帮她办这两件事。”

    白筱隔着慕离见他强压着涌动的情绪,眼里不掩喜色,是那种突然听说故人喜讯的喜悦,不觉也觉得自己与他的关系,或许不象以前那么恶劣。

    “姑娘能否说说是什么事,看在下能不能进一点微薄之力。”他激动的声音有些颤抖,那次察探,虽然觉得那些血液有些蹊跷,但怎么也没往牛身上想,加上几年来,一直没有她的音讯,怕是当真不在人世,这几年一直自责,皇上将她交给他,他却没能保护好她。突然得知她消息,如何能不激动。

    如果能为她再做点什么,那更是可以略为弥补那年的失职。

    白筱望着天空才又放起的一个风灯,没答话,这么来寻他还是冒失了些,从他的眼神里已然看得出他根本不信她的鬼话,在他看来,她就是白筱。

    曲峥等了一阵,自嘲的笑了笑,“她十岁时便不相信我,我又怎么能让姑娘相信。”他不明白她依然不信他,又为何要来寻他。

    “第一件事,她想知道是谁要杀她。第二件事,她想知道‘冷剑阁’的主人是谁。”白筱将手中石子掷出,既然来了,何必再前怕狼,后怕虎。

    曲峥面色微凛,沉默了下去。

    “让公子为难了。”白筱苦笑了笑,还是来错了,站起身。

    他突然拽了她的衣袖,“不是在下为难,而是怕要让姑娘失望。”

    “是吗?”白筱笑了笑,不都一样吗?轻挣了挣袖子。

    他拽着不放,“我一直没查出是谁要杀她。”

    这话也在白筱意料之中,这件事,她也不过是随口问问,并没打算当真能知道结果。

    “至于‘冷剑阁’,就算是我们皇上,也不知道他们主人是谁。”

    白筱低头看了他好一会儿,突然无奈的笑了笑,她居然相信他的话,抽出袖子,和声道:“谢谢公子。”

    曲峥看着她走开,那身子单薄得让他突然间生出从来没有过的心疼,一个小姑娘,险境逢生,这些年独自漂落民间,其间艰辛,不想而之,如今她回来了,却不敢堂堂的出现在人前,这心里的苦,怕也不是别人能想得出的,一时不忍,急唤出声,“姑娘。”

    白筱回头,揭了面纱,微微一笑,“只要公子不将今日之事告知他人,她便承了公子的情了。”

    曲峥心里象塞进了块巨石,比不知她的消息前,更加沉重,“其实你可以信我的。”

    白筱笑了笑,轻声道:“好。”转身又走。

    曲峥突然眼底微润,“皇家与‘冷剑阁’的人联系,都是联系他们堂主,只有他们堂主能接触他们主人。”

    白筱停下脚步,也不转身,静静听着。

    “他们这一任的堂主,是一个姓艾的女子。”

    白筱微一阖眼,果然是艾姑娘,要从艾姑娘口中套口风,根本想也不用想,“谢谢公子。”

    曲峥站起身,望着她的背影,“可否还有相见之日?”

    白筱尚没回答,听到一个女子声音传来,“曲峥,你原来在这儿,叫我好找。”

    曲峥眉头微皱,见白筱抬后放下脸上慕离,往前走了,才看向声音传来处。

    一个红衫少女奔到曲峥面前,一把将他拉住,“我就知道你会来放风灯,寻遍了那边湖畔,不想你竟躲在这角落里。”

    曲峥拂开她的手,“大庭广众之下,这么拉拉扯扯的,成何体统。”

    那少女撅了嘴,嘟啷,“没有人,也不见你让我拉扯。”

    曲峥眉头拧成了疙瘩。

    白筱听见,忍不住笑,回头看了,那张圆呼呼的娃娃脸很是眼熟,稍稍回想,眉稍轻扬,原来是她,那个一直想贴着曲峥的慕容幼南,过了四年,看这副情境,她对他的劲头不减当年。

    没想到她还是个长情的人,也不知这几年,他们二人混成了什么状况。

    慕容幼南也转头看见白筱,也是微微一愣,莫名的一紧张,扯扯曲峥,“她是谁?”

    曲峥见白筱被小厮扶着上了马车,落下车帘,马车扬起一阵尘,绝尘而去,转身也走。

    慕容幼南等了半天,什么也没等到,有些纳闷,向他追去,“问你呢。”

    “不知。”曲峥睨了一眼马车远去的方向,他也想知她是谁,到底是不是她。

    慕容幼南随他望了过去,“你觉得她象不象白筱?”说完恨不得咬断自己的舌头,他最放不下什么,她偏提什么。

    他看了她一眼,“我倒希望是她。”

    她忙耸了头,偷偷侧眼望远去的马车,明明是南朝宫里女眷的车,怎么可能是白筱,“我可不希望是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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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军中已报过子时,大帐中仍燃着火烛……

    一身铠甲的古越撩帘进帐,不理正在向桌案后禀报的通讯兵,除了头盔,扣上立在帐中一角的挂衣架上,又开始卸身上铠甲。

    容华退下通讯兵,浅笑着睨了他一眼,“余孽清干净了?”

    古越勾唇一笑,脱了脚上战靴,往地铺上一躺,斜睨着他,“一个没漏,还摸到了他们老窝,见了一个,我顺便带回来了,你猜是谁?”

    容华看向手中信函,微微一笑,“白筱以前院子里的丫头银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