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风卷帘海棠红

作者:靡宝

两个女侍卫走过来,提起慧意,往外带去。

慧意依旧呆呆的,似乎还不能接受这个结局。

经过良玉身边时,良玉往后让了一步,慧意霎时回了神,盯住良玉,阴恻恻地笑道:“怎么,你看我这样,开心了?”

良玉比我想的还要镇定,她淡淡地说道:“我开心不开心,和你无关,我却知道,你肯定开心不起来了。”

慧意恼羞成怒,“你得意什么?你们林家势压于家不假,可迦思远最爱地是我!你在他心里,什么都不是!”

良玉站得笔直,从容不迫道:“我林良玉乃名门闺秀,有品有貌,家世清白,那迦思远不过就是一个肮脏龌龊、背信弃义的小人罢了。明珠何尝在乎过淤泥,我又怎么会在乎那么一个废物?你觉得自己和他般配,那你就去配他好了。”

慧意大概头一次被良玉讥讽反驳,错愕哑然,两个女侍卫一把将她推了出去。

良玉等她人走了,转身扑到林锦宏的怀里哭了起来。

楼下来的善后进行得有条不紊,死者和伤员被抬走,狼藉的场地被清扫出来。惊慌失措的客人被请到了隔壁院子里,夏庭秋过去一一解释、赔礼。

良玉和林锦宏向我告辞,我送走了林家兄妹,看到迦夜神色凝重地朝我走过来。

我对他方才狠辣的作风还有点心有余悸,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

迦夜敏锐地察觉,看着似乎有点受伤,我反而倒不好意思起来。

遭受亲人背叛的是他,差点命赴黄泉的也是他,海上的一方霸主,小白兔是做不成的。我爹总好我说,一将功成万骨枯。迦夜脚下踩着的那方土里埋着多少枯骨,或许他自己都不清楚了。

迦夜走到我面前,问:“刚才没受伤吧?”

我摇了摇头,莞尔道:“新郎的易容是你弄的?王爷的手艺还未生疏啊!”

迦夜当初之所以会和我们认识,不正是他易容成他妹子吗?

“牛刀小试罢了。”迦夜露出得意之色,“话说,你是什么都看出来了?你不是昨天还喝酒消愁的吗?”

我不免没好气:“我第一眼就看出那人不是夏庭秋,吓了一跳,还当发生了什么阴谋,我师兄被囚禁了。”

迦夜哈哈大笑起来。

我继续说:“后来我也觉得这不大可能,又见宁伯还那么镇定,联想到良玉和我说过内部有叛徒的话,就明白了。”

“你要怪,就怪你师兄吧。”迦夜说,“当初你回来时,我是建议告诉你真相的。”

我眯着眼睛盯着他,“那你那天的一番话,只是为了考验我?”

“冤枉!”迦夜嬉皮笑脸地说道,“我一向认真,那天说的每句话都是真心实意的,夏庭秋人才坏,故意瞒着你,等着看你反应。”

我心想,王爷您才真是茶杯里都能掀风浪,内斗的第一高手,难怪你堂弟掰不倒你,反被你逗猴子似的戏耍一番。

迦夜有事要处理,急着回去,临走前还不忘对我说:“日后如果不开心,就来北海找我,不过别太晚了,太晚了王妃就要给别人做,你只能做个侧室了。”

“滚你的吧。”我笑骂,“祝你早日肾亏。”

迦夜披风飞扬,潇洒退场。

我看了看正忙得不可开交的夏庭秋,拍拍手,回了自己的屋子,拎着早就准备好的行李从后门溜走了。临走前还去厨房摸了两个馒头,今天这么大闹一场,我一整天都没吃什么东西。

出了夏府,我才发觉现在已是晚霞满天的时候了。

夏家闹出这么大的动静,消息传得很快,现在大街小巷已经有路人在议论了,而且夏家的家丁和船王带来的侍卫还在满大街追查逃逸的刺客,闹得鸡飞狗跳的。

我到了码头,又遇到点麻烦事,因为盘查刺客的关系,今天所有的船只都不能出海。

夏家的船员虽然认得我,可知道我要回内陆,也露出危难的神情来。

我正对他们威逼利诱,他们忽然肃然起敬。我发觉不妙,来不及抽身,手已经被抓住了。

“你要去哪儿?”夏庭秋气势汹汹,就像抓着老婆红杏出墙的丈夫似的。

我也十分豪气地甩开了他的手,“你不是对我腻烦了吗?放心,我这就回曲江给封峥守坟去。”

“你是和我使性子,还是当真了?”夏庭秋哭笑不得,“我那说的是假话呢。”

“我这人家,很单纯。”我学着他的话说,“听不懂是真话什么假话,你说什么我就信什么,而且我觉得你啊那番话挺有道理的,我的确挺过分的,所以我决定不在你眼前晃,招你腻烦了。回头你爱娶谁就娶谁,爱娶几个就娶几个,统统和我无关,我给封峥守坟三年,然后回山里找师父,做道姑修仙去。”

我洋洋洒洒地说了这么大一同,夏庭秋听得一愣一愣的,说:“我以前同你认真说事,你都不当真,我难得糊弄你,你倒真信了。原来你脑子里真的是豆腐。”

我大为光火,转头就跳上了船,夏庭秋无可奈何地一叹,也跟着跳了上来。

左右围着看热闹的人哗然一片,鼓掌的,吹口哨的,大笑的,就像过节看杂耍似的。

夏庭秋扭头扫视,目光如电,众人噤声散开,退到不远处继续看热闹。

我站立船头,发丝迎风飘扬,抱着手冷笑,“跟过来做什么?”

夏庭秋也翩翩而立,“只许你守坟,不许我去上坟?”

“假惺惺。”我吩咐船家,“回内陆!”

船家哭着脸道:“姑娘,不是小人不走,而是没准备,走不了那么远啊。”

夏庭秋走过去丢给船家一大锭银子,又附耳说了几句。船家转忧为喜,忙不迭呼喝伙计开船。

我拎着行礼钻进船舱,夏庭秋又像牛皮糖似的跟了进来。

我把他往外面赶,“去,去,去!男女授受不亲!”

夏庭秋扒着门框不肯走,可怜兮兮地叫我:“师妹……”

“谁是你师妹?夏当家是名门望族的一家之主,小女子可高攀不上。”

“哎呀,师妹……”

“我不是你师妹,你爱满大街认师妹你就去,我不认识你!”我一想着就来气,“既然这么不信任我,这么大的事都瞒着我,你就当我是个外人。我也识趣,不继续往你跟前凑了。”

“雨儿……”下挺起冲我连连作揖,“求你让我进去一下吧!”

“到底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