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争是零和游戏,有人欢喜自有人愁,遥远彼方守候的女仙放下了心,两域战场上就有人叹息。
“道友何以叹息?”一个女修明眸皓齿,神态温和,令人印象深刻的是眉心一颗嫣红的梅花之印。
而叹息的人,看上去是少年,身穿青衣,腰束金带,长发墨黑,最引人注目,是顶上一个宝塔,隐隐三千道文流转。
共同之处,是身上,那层淡淡的青色星光。
“敌人已发现了我们,我们的计划失败了一半。”宝塔道人淡淡的说着。
没有人怀疑它的话,因它本身是擅长辨析天机。
“只失败了一半,既暗袭不成,就转成强攻罢,立刻加速……”一个暗红星巢中,有个瘦削精悍的道人凛声说,眉心一点火焰,骤化三十三道红莲分身飞到仙天各处,它们的红光照亮仙天中大地,只见广阔大地上,密密麻麻弘武舰,真君舰,甚至还有几艘星君舰——都托庇在这星巢之内!
随着分身就位群山间的灵脉节点,整座星巢喷出火焰,庞大体型显出非同寻常的灵活转向,沿着母域制造出引力环流,一马当先向着金青色的星点飞去,如焚烧贯穿夜空的扫把星。
一刻钟,第二座黑色星巢跟上,两刻钟,第三座黄色星巢跟上……两域间黑暗虚空中,颜色各异珠子串联成了一条璀璨星链,又似渔夫洒开渔网后一串漂浮在水面上固定用的软木浮标,向着对面蔓延而去……
本域
阴阳镜面高挂,丝丝明光悬垂,不断向青紫星传递着所见信息,青光中有人影盘坐,过于浓郁的青光,在人影处凝聚出紫色,让其形貌不显。
此刻随手拨动,周围环绕四十九座仙境变动轨迹,产生光影将敌人在两域间的引力潮流显出,呈现着一道巨大环流。
少真道君问:“如何?”
“威胁很大……”
青帝又拨动一下大衍天机阵,新的光影穿透时空照见下土。
幽幽黑气深深,黑水滔滔,不知涯岸,幽幽暗暗,方圆数十万里,深不可测,更不知通往何处。
水面上浮出灰雾,朦朦胧胧之间,就见无数面孔,都不时作咬啮状,而在黑水表面,又见二百个圆球悬在水面。
黑水波涛滚涌,圆球时时露出海面,又消失在浪花中,每显一次,都放出红光,偶带些黄,又有龙吟声不绝。
每沉入黑水中,就见得黑水暗影中,阴魂惨烈呼喊,各种鬼物自深处钻出,蠕蠕而动,滚滚怨恨的面孔,扑向圆球。
这时,一丝丝金光自圆球中垂下,隔离了直接攻击,圆球吞吐着,将一些黑水,连着里面的面孔,吸入其中。
丝丝黑水流淌在圆球中,又化成了婴孩,生老病死,在此循环,得偿人间滋味,颠倒迷醉,怨气渐消。
如此,黑水渐薄。
这本是夺天地造化,只是这里,黑水上,显出一些格格不入的灰黑气息。
而在黑水中央,端坐着一个道人,道髻高挽,下有青紫高台,正是黑帝,黑水翻覆,震动虚空,而此人端坐,放出丝丝黑光,黑水波水冲上,化成一个个水泡,又黑光中湮灭,复又重来,生灭连绵。
青帝传音于彼,就见得一道青光照下:“有敌渗透,道友坐镇暗面,尚需小心。”
“我处无妨,既有强攻,得看你们上面了……”黑帝沉沉说着,冥土容纳力量有限,这里没人能真正威胁到自己。
但上下夹攻击破洞天,就难保相应下土不失,而这些暗面世界是自己力量基石,比水府体系更深源泉。
青光似有话说,又无以言辞,只是缓缓退去。
见此,黑帝发出幽幽长叹,看向一个凹处,周围丝丝黑水还在细细渗下,却只填了十分之一不到,喃喃说着:“青制?”
五位帝君,都曾关注此事,除青帝,黑帝是最清楚的一个。
青制之下,这应州下土,体量膨胀十倍,吸取黑水也是十倍,要是二百圆球都这样,黑水平矣!
只可惜这样的话,百龙朝青,青帝一下子就恢复真正位格。
此事万万不可。
又复长叹一声,黑帝徐徐闭目,高台黑光慢慢黯淡下去,却不完全消失。
只余波涛重重。
南廉山·洞天·祭天台
祭文上天已有些时间,叶青立在祭坛上也有段时间了,而天空丝毫没有动静。
吕尚静见此,心中顿时“格”一下——这种大型祭祀通常都在一刻钟内响应,很久没有回应是非常反常的事。
“出了什么事情?”
不只臣子惊疑猜测,场上所有人都有些奇怪,使臣间更暗中交流,已有些风言风语:“莫不是天庭看不上?”
“哈,看来汉侯逆举还是触动了反扑……”
“不顾大局的惩罚……”
这一等就是一个时辰,就在众人认为祭天失败时,一道青光自天穹急坠下来,穿过洞天的界膜。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她看起来给人的感觉有些仓猝。
叶青见着心中沉一下,这场合不能多问,迎了上去:“请天使上位!”
大司命微微点了点首,走到高台南面而立,见叶青穿着侯冕服而来,伏地叩拜,而这时,无论是汉侯府的臣子,还是诸侯的使节,都伏地叩拜。
大司命展开青卷,朗声说着:“冠军大都督叶青听旨!”
“叶青二奏有功,实心办事,甚是可嘉,别州诸侯,当愧而效之,特封叶青汉国公,以勉其功勤。”
叶青听了叩拜,说:“请天使代奏,臣叶青必忠于厥职,方报天恩万一!”
大司命露出一丝笑容,扶起叶青,又将青卷交给:“汉国公有此心,以后必能更上一步。”
这话说得露骨,只见这青卷才到叶青手中,只听一声龙吟。
“轰”整个应州,半个湘州,甚至远处东荒的汉国都是一震,丝丝赤红龙气自郡县里流淌而来。
立刻,一条虚影的黄龙,在这龙气洪流中被排斥而出,在半空咆哮一声,徐徐而灭。
所有使节这时还跪着,不少人就看见了,顿时脸色各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