普兰誓言

作者:携爱再漂流

  云卓的木棍只能是摆设,她只能闭了眼睛等待那不可避免的撞击。千钧一发之际,旁边冲过来一个青年将一块盘石砸向那牛,那疯牛被砸断了脊梁,瘫软在地,抽搐了几下,变一命呜呼了。

  众人从震惊中醒悟过来,报以掌声,云卓顾不得道谢,连忙向那个被刺穿腹部的伤者跑过去。

  天呀!那个伤者伤势很重,肚子被扎出一个血窟窿,鲜血喷涌,还流出一截青色的肠子,人已经昏死过去。

  云卓连忙将流出的肠子塞了回去,又取了金针封住周围的穴道,止住血流。然后镇定地指挥围观的人,让他们把所有的酥油灯集中在一个相对宽敞、干净的帐篷中,取来没有开封的青稞酒两坛,还有煮过晒干的羊肠线以及大量的细棉布。

  众人七手八脚地把伤者抬进一个宽大些的帐篷,又分别拿来了所需的东西。云卓只留下两个女人帮忙,让其他人都到外面等候。

  云卓凭着给赤西做助手的记忆和经验,先将自己的手用青稞酒冲洗干净,然后把细棉布和羊肠线也浸泡了一下,又拿出一根银针在酥油灯上灼烤。用浸泡过的细棉布把伤口附近擦洗干净,然后检查伤口里面。

  情况还不算太糟,云卓把伤口清洗好后,细心的用银针穿起羊肠线,把伤口里里外外都缝合好,又清洗了一遍,最后拔出止血的金针,敷上药草,又吩咐一个女人去熬了补血补气的草药。

  伤者的亲人对云卓千恩万谢,这时,一个熟悉的面孔让云卓惊讶,竟然是泥婆罗族的老族长。

  原来自从云卓离开,这里的邦主收留了泥婆罗族人,让他们恳地种田安顿下来。

  虽然在一起生活只有2年的光景,但泥婆罗族人教会云卓如何生存,以及坚强的信念,一别经年,都已物事人非。

  一切都打理完毕,云卓累得坐在地上闭目养神。

  忽闻外面又是一阵嘈杂,云卓费力地睁开眼,站起身,走到外面。帐外火把闪耀,几个卫兵把一个青年五花大绑起来,周围的人企求着:“是那牛发了疯似的冲过来,伤了好几个人,他才迫不得已把那牛杀死的,求求你,别把他抓走。”可那些卫兵根本不理睬,拉了那男人就要拖走。

  那人就是刚才救了自己的人,云卓连忙拦住为首的士兵,大声质问:“为什么胡乱抓人?”

  那卫兵在刚才的宴会中见过云卓,于是,还算客气地说:“他杀了邦主明天要斗牛的神牛,必须带回去挑断手筋做为惩罚。”

  “是谁下的这个命令?难道一头疯牛的命比人的性命还贵重?”云卓非常气愤。

  “这是邦主的命令,我们也是无可奈何,尤其,明天的斗牛是专门给诺桑王子看的,牛死了,怎么讨他高兴呀。”那卫兵无奈地说。

  这时,马蹄声在寂静的夜里响起。大家都安静下来,寻着那马蹄声望去,一个高大的身影迅速到了眼前。

  众人看清那人后,都倒吸了口凉气,只有云卓暗暗喘了口气。

  “你为什么在这?”诺桑眼中全然没有旁人,质问云卓。

  “我本来是要出城的,结果这里有人被疯牛刺伤了,我救治了他。”云卓照实回答。

  “出城?你为什么要半夜三更的出城?”诺桑的火气更旺了。

  “我?”云卓有些慌乱,这种情况下绝对不能说出实情了,她只好红着脸说:“我要出去采甘露草,这种药草只在拂晓前有,所以只能半夜三更出去。”

  “为什么不告诉我就独自出去?”诺桑依旧很是不满:“你是属于我的,不可以独自行动。”

  他的话让所有人都吃了一惊,云卓即便是听过数次,但在众人暧昧的眼神中感到羞愧,于是她吼了回去:“我有随便行走的自由,我不属于你。”

  诺桑的眉拧成了一团,他跳下马,抓过燃得极旺的火把晃到她脸上。云卓感觉到那灼热的痛,本能地往后退,却被他狠狠地抓住,他的力道大得快将她的骨头捏碎了。

  这时帐内有人惊呼:“拉姆,快来,他醒过来了。”

  诺桑仍紧抓着云卓,没有丝毫要松开的意思。

  云卓瞪视那灰色的眸,一丝软弱浮现在自己的眼底,诺桑捕捉到了那丝软弱,抓住她的手松了些许:“不许在反抗我。”说完他松了手。

  离开他桎梏的控制,云卓站稳身体,刚要转身进帐,又停了下来,指着那被绑的男人对诺桑说:“请你放了他。”

  诺桑才回头打量那人:“为什么?”

  “他杀死了要撞向我的疯牛,那疯牛弄伤了很多人。”云卓小心地措辞。

  “杀死一头牛又怎样,为什么要绑起来?”诺桑有些不解。

  “他杀的是明天祭祀活动中的神牛,所以邦主要挑断他的手筋。”这次是那卫兵回答他的疑问。

  “明天的祭祀少了斗牛这个重头戏确实可惜。”诺桑叹了口气,不无遗憾地说。

  云卓瞪着他,诺桑瞪视回去,口气差差地说:“手筋就不用挑了,明天的斗牛改成斗虎好了,就让他来。”

  天呀,这不是让他送死吗?云卓拉住诺桑的手刚要反驳,那男人却说:“好,我来斗虎。”

  云卓不安地看向那男人,他粗犷的线条写满坚毅。云卓对他是又感激又崇拜,却无言以对。云卓的眼神让诺桑很不高兴,他突然把云卓拦腰抱起,扔在马背上,自己也跨上马,飞奔而去,只留下众人面面相睽…… 棋茗制作

46. 5.6 祭祀大典

  飞奔到了城外,诺桑把马勒住,下马。云卓也跟着滑下马背,感到天旋地转,非常难受,但胸中的气愤难平。

  “我讨厌现在的你,讨厌你现在的所作所为。”

  诺桑背对着云卓并不言语。

  云卓更生气了:“你回去吧,我不会再在你身边,我自己回普兰。”说完就要走。

  诺桑回身一把揽住云卓,那眼神中充满矛盾和挣扎:“我没有办法不这样做,我不能一下改变我以往的作风,任何细小的转变都会传到叔叔那里,如果他起了疑心,我又该怎么实施计划呢?”

  云卓愣在那里,确实,她从来没有考虑到这一点,也不确定诺桑能够对黑吉丹宣战。听了诺桑此刻的话,她的心渐渐平静下来。

  “不过你不应该牵扯到无辜的人。”云卓低语。

  “无可奈何。”诺桑看向云卓乌黑的眸,眼底浮现出笑意:“你说你讨厌现在的我,意思是喜欢这半年多朝夕相处的我了?其实,与你在一起的日子是我最快乐的日子。”

  多年来,诺桑一直活在唯我独尊的孤立世界,他眼中所见的不是卑贱的奴仆嘴脸,就是充满算计的馅媚奉承,最多再加上对手死前的恐惧求饶,那全都令人讨厌!

  云卓挣开他的怀抱,怒道:“你一样是我的仇人。”

  蓦然间,他有一种感觉,云卓是针对他而存在的,他们两个人的命运早在某个时刻。就紧紧的连系在一起了。诺桑的笑意更深了:“次仁和甘珠一开始也是仇人。”

  云卓白了他一眼:“我们不同。”

  诺桑不再反驳,只是看着云卓,云卓只得把眼眸望向宝蓝色的天空,上面缀满了金色的星星,一弯弯弯的新月挂在远山的峰顶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