底下哗然声不绝,她伏在那熟悉的胸膛上叹了口气,喃喃道:“蛇精病!”
头顶有人微微哼了一声,随即道:“你也算经历不少,如何还这般轻信他人?一进落云部,便要多管闲事也罢,如何能让这等心性暴戾之人近身?”
景横波又叹气,一边叹气一边呵呵冷笑,“连你这种背叛过我无数次,经常闹失踪的不靠谱货,我都没翻脸,凭什么人家人品正直,和我一见如故的左丘公子,我就不能接近?再说我爱让谁接近,关你毛事?宫先生,你不是一向恨不得和我划分国界线来着?如今我看开了,不缠你了,你应该觉得轻松才是,憋再勉为其难跟着我了,ok?”
头顶那人若无其事地道:“本也想不管你,奈何你脑子素来不大好用。虽想不管,实在难能。”
景横波气笑了,很想咬他一口,又想把他支撑身体用的冰制的小拐杖踢断,把这个死鸭子嘴硬的家伙踢进这满擂台的坑里去。
这么想的时候眼神一低,才发现左丘默竟然不见了,这偌大擂台,人哪去了?不会一眨眼给大神杀了吧?
“左丘默人呢?”
宫胤还是那淡而冷气死人的语气,“闲杂人等,不知。”
景横波忽然觉得脚下异样,有点冷,低头一看,好家伙,脚下站着的竟然是先前那个大洞,不知何时已经凝冰厚厚一层,供宫胤抱着她稳稳站着,在那厚厚凝冰之下,似乎也许可能好像,有一双乌黑的眼睛眨巴眨巴向上望着……
“我勒个去……”景横波喃喃地道,“咱们脚底下,不会是左丘默吧?”
宫胤不答,脸上的表情就是“阿猫阿狗顺便封住了很正常不要大惊小怪”。
景横波忽然有吐血的冲动。
这货占有欲其实一直都这么变态啊!
出手把左丘默砸下洞,瞬间凝冰,然后自己抱着她站在冰上死死压住,这是要示威呢还是气死左丘默呢?
真是……让人有磨牙的冲动……
她忽然踮起脚,抓住他脖子,猛地咬了他耳垂一口,恨恨道:“宫胤……承认吃醋就这么难吗?”
这个动作她用手臂挡住,这句话藏在耳边,只有他听见。
他猛地一震。
此刻只能感觉到她唇齿间的淡淡香气和热气,感觉到她柔腻红唇拂乱他鬓边发丝,感觉到她的温软饱满挤着他的手臂,感觉到一股热流顺着耳垂猛然下射,似乱箭般穿透全身,以至于不能控制身体的颤抖,感觉到她语气里的不满、不甘、惆怅、微怒……还有淡淡的娇嗔和浅浅的无奈……
动作也许只是*,这语气却让他连灵魂都似颤了颤,一时想更紧地抱住她,想更深地耳鬓厮磨,想要将那些压抑都释放,似地底岩浆炽烈地射上天空。
这一刻心中苦涩又欢欣,苦涩自己的辜负,却又欢欣自己遇见的是她。若非她的独特,她的韧性,她看似散漫表象下的坚强,如何今日还能有灿烂妩媚、一次次失去他却依旧微笑不改初衷的她?
遇上她,遇上真正宽容而勇敢的女子,他一生的苦,想必都是为了换这一次的幸运。
忽然心便软了软,告诉自己说:“坦诚一次,试着从一次坦诚开始……”
喉间有些窒涩,他有点贪恋她的唇齿温度,一边想着说些什么气气她再咬自己一口,一边想着便顺了她心意让她欢喜一次,正在矛盾犹豫,忽然脚下“咔擦。”一响,他抱着景横波掠开一边,紧接着哗啦一声裂响,碎冰飞溅,左丘默从洞中一跃而出。
底下围观的人大声惊叹,叹初夏如何有冰,大部分人就没搞清楚,那个白衣人如何来的,左丘默如何不见了又从洞中出来的,很多人还以为是左丘默取悦女王的把戏,在那欢呼鼓掌。
左丘默的脸色发青,出来后二话不说便拔刀,一眼看见景横波和宫胤的姿态,不禁怔了怔。随即大步过来,先对景横波一躬,才道:“敢问陛下,此乃何人……”
“我邻居……”
“她王夫。”
两声同时出口,左丘默左右看看,慢慢瞪大了眼睛。
景横波险些咬着舌头,挣开宫胤怀抱,盯着他眼睛——要脸不?脑抽了?
宫胤一眨不眨地看着她,眼神里找不到一点心虚不安,景横波看了半晌,泄气。
冰山是一种什么样的生物?
冷起来冻死人,厚起来凿不穿。
“前任。”她眨眼,对左丘默解释。
“唯一。”宫大神一旦开口就不会退步,立刻加上背书。
“离婚了!”景横波脸皮抽搐,咬牙。
“还在生气。”宫大神看似抱歉地对左丘默“解释”。
然后到此为止。
说什么都没必要了,当一个男人以绝对占有姿态,把你的一切拒绝行为都归结为“她在生气傲娇撒娇”,其余所有人很容易会接纳这个说法。
左丘默默默地退了下去。
但她并没有和宫胤解释自己是女子的事。她也有她的骄傲,输了宫胤一招,又被他的气势所镇,于她已经觉得难堪侮辱,自然不愿意再主动解释。
就让他误会好了,这种冷冰冰的货色,哪里配得上睿智美丽的女王陛下。
临下台时她道:“陛下美丽,难免有登徒子纠缠。但有需要,随时吩咐,默虽武功低微,但便拼去此身,也容不得宵小染指您一毫。”
景横波心头大乐,连连点头。注意到左丘默的步态,语声,神情,故意更加男性化了。
“宵小”淡淡看着她,在心中思考着有机会让这小子化为尘屑。
“你到底打算怎样?”景横波瞪他,并不想和他过多接触。
宫胤扯扯唇角,并不答她,忽然伸手去把她腕脉。
景横波现在对他警惕得很,急忙缩手,宫胤捉了个空,抬头看她一眼,眼神审视,看得景横波一阵心虚。
宫胤原本只是想确认她的明月心法是不是已经不在了,然而景横波眸子里闪烁的紧张不安,让他怔了怔。
将明月心法移植给他,也许会不愿意他知道责怪,但似乎不该这么紧张,这女人还有什么事瞒着他?
他忽然觉得这种被隐瞒的感觉很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