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首第一个悻悻地下去,第二个接了自制话筒,瓮声瓮气地道:“我就是那个对的人。”
第三个简单地道:“选我,你不会错。”
第四个道:“选他必然是错的,我才是。”
第五个道:“第六,勿选。”
第六个道:“真真假假如何辨?终有露馅一天。”
第七个道:“以上都错。”
景横波傻眼。
锦衣人也在摸着下巴,这回护卫们体会他意思了,但这难度也太大了,完全没有任何端倪,连他自己都摸不准。
他可以确定大概在哪两个中,但到底是谁,这关系一段公案,不知道真相的人得不出结论。
景横波闭上眼睛,想了一会儿。
其实这七个人中,有两个人的说话方式,都和别人不一样。
第五个和第六个。
其余人虽然在排斥他人,推荐自己,但要么跟着他人言语轨迹,要么排斥所有。只有第五个,明确点出了不能选第六。
为什么他就排斥第六一个?因为他是锦衣人护卫,知道第六个是穆先生?但这种说法却可能为她指向谁是穆先生,按说锦衣人护卫不该这么说才对。
但照这种推论,第五个应该不是穆先生,因为穆先生理应排斥所有人,才可能令他自己被选中,单只指出某个护卫不是,是不够的。
因此穆先生该是第六个(说话比较特别,故意区分出自己),或者第七个(排斥所有人)。
第六个的可能性更大,那句“真真假假如何辨”,似乎正影射她心头某个缠绕不去的疑惑。
但话又说回来了,如果她那个疑惑是真的,穆先生真的有两个,那么两个人都瞒着她,应该都不愿意被她看出来,那就不该提示她这句“总有露馅一天”。
景横波觉得自己本来就乱麻一样的脑子,这下更乱了。
锦衣人忽然道:“超过时间,加题。”
景横波无奈,只得慢慢抬手,指向第六个。
分析和直觉告诉她,第六个是穆先生的可能性最大。
她的手指已经抬了起来,忽然感觉到一丝频率有些异常的呼吸,这呼吸声听得她心头一跳,她的目光咻地跳到了第五个身上,第五人正低头看着地面,景横波目光跟过去,看见他长袍下摆隐隐露出一点点的靴尖,靴尖之上,一点点的泥巴。
她的手指立即从第六个面前滑了过去,指住了第五个。
“选他!”
锦衣人眯了眯眼睛,笑道:“不后悔?”
“不后悔。”景横波盯着那泥巴,咬牙。
“真的不后悔?”魔鬼的声音总是很诱惑。
景横波非常讨厌这种询问,意志稍稍薄弱的,九成九会被勾引得推翻自己。
“不后悔!”
“真的……”
“你有完没完?”景横波一口截断那神经病,“该干嘛干嘛去!”
“那你们该干嘛干嘛去。”锦衣人意兴阑珊地向后一靠,“后头有间屋子,给你们研究资料用。一刻钟应该够了吧?”他仰头望天,也不知道对谁说话,“你看,你三番两次害我,我还给你这么个机会,我够意思吧?”
“给个皮尺。”景横波对他摊开手。
“没有。”锦衣人可恶地答,“自己手量。”
“我错了。”景横波痛心疾首地道,“我不该骂你生儿子没菊花。”
锦衣人斜睨着她——啧啧又要出幺蛾子了,和小蛋糕差不多德行。这群女人哪来的?没一个正常的!
“……你生儿子一定长两个菊花!”她笑。
锦衣人点点头,诚恳地道:“我会帮你把这句美好祝福,带给我娘子的。”
景横波呵呵一声,忽然觉得哪里不对?
“请。请。”锦衣人赶她进屋,看看那第六个黑衣蒙面人,忽然诡秘地笑了笑,“怎么样,很失望?”
第六个人取下面具,露出穆先生的脸,神情依旧平静。
“你需要好好被调教。”他说的亲切。
“只要你能,欢迎之至。”他答得狂妄。
……
隔壁又是一个黑屋子。
锦衣人似乎很喜欢极端的东西,他自己屋子亮堂堂,其余屋子一点灯火都没。
景横波走进屋子,就盯住了那被自己选中的人,有点紧张。
万一不是穆先生,她就得打昏人家,自己动手量了。
黑衣人取下面具,转身,黑暗里隐约能看见那张微带苍白,却依旧清逸秀美的脸。
景横波松了一口气。
“差点选错了。”她庆幸地道,“我还以为第六个是穆先生。”
穆先生笑了笑,轻声道:“你知道自己的……尺寸吧?”
景横波咳嗽,讪讪道:“其实是不大知道的……尤其是精确的那种,你……”她满怀希冀地问,“你看一看,应该就能知道吧?”
她的内衣都是挺紧身的,如果穆先生看一眼就能确定的话,就当为人质稍稍牺牲下了,好在她内衣虽然紧身但是严实,不至于走光。
穆先生不置可否,半晌道:“或者可以试试?”
她也无奈,没有尺子,拿不出精确数据,就会影响人命。在人命面前,什么都可以让步,就当穿个比基尼走沙滩好了。
“你背过身去。”她又咳嗽,喉咙里痒痒的,感觉怪怪的。
他很听话的背身,这让她稍稍心定了些。
屋子里很黑,她在背后悉悉索索脱外衣,他在看墙。
墙上有微光,是外间折射来的光线,打在墙上淡淡濛濛,不够看清人的身影,却能看见大致动作,比如那女子抬起的双臂修长,比如那女子舒展的身线优美,比如那侧身的曲线是一道起伏精致的弧,她的一切都是世间最美的剪影,映在墙上、他的心版上。
他微微阖着眼睛,想着她此刻动作,正在解开腰带,修长手指盘弄着腰带,用力地扯……扯……她脑子很灵活,手工却不大灵巧,然而这样的笨拙在他眼里,那叫可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