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帝本色

作者:天下归元



    砰一声她的身子贴入他怀中,震得他胸膛都似晃了晃,一瞬间似觉柔软起伏,香气逼人,他急忙一手按住她的肩,推开半尺,生生将她转了过来。

    “怎么不刺?”景横波斜睨着他手上高跟鞋,挑衅。

    “脏。”宫胤在她转身过来那一霎,脸上红晕已退,顺手将她的高跟鞋一抛,又扯了她的衣袖来擦手。

    景横波气不打一处来,狠狠夺回袖子,“玩阴谋诡计的才脏!”

    宫胤手一顿,再抬头看她时,眼神已经恢复了静和冷。

    “嗯。”他道,“你冰清玉洁,心气高贵,无需玩阴谋诡计,便可安然登位,纵横天下,仪仗所经之处,令大荒百姓欢呼舞蹈,望尘礼拜。”

    景横波最恨他用淡淡冷冷的语调,说浓浓讽刺的话!

    “你就是不信我能经过考验,你就是觉得我不适合做女王。”她一昂头,“如果我可以呢?”

    “那你就做。”宫胤答得随意,“并终我一生,护你让你。”

    “好!”景横波眼睛一亮,“打赌!”

    宫胤却道:“若你做不到?”

    “我怎么可能做不到。”景横波嘴一撇,按了按心口的某样东西。

    “若你做不到?”某人总这么不依不饶。

    “我如果做不到!”景横波嘴一撇,手指一点他脸颊,“我卖身给你,为奴为妾都可以,一辈子伺候你大老爷!”

    她把“伺候”两个字咬得很重,咬出点粘腻的后鼻音,听起来暧昧又轻狂,让人心痒。

    宫胤微微顿了顿,直觉要反驳——这算什么惩罚?他玉照宫每天都有无数千金小姐求为他奴他婢好吗?做不成女王是要被放逐的,去做他奴婢或小妾却可得他庇护,人人羡慕,她可打得好算盘。

    不行!

    然后他听见自己回答:“哼。”

    “你答应了。”景横波眼珠子一转,“赌约要公平,那么如果我做到呢?”

    “你提要求。”

    “该怎样好呢?叫你在大殿裸奔?叫你在广场跳艳舞?”景横波越想越兴奋,抓耳挠腮,“哎呀裸奔虽然有看头,可是我不愿意你给别人看……艳舞也不错,可是你这么僵尸一定跳不好会丢我的人……要么你躺下来给我调戏不准反抗?皮鞭蜡烛手铐?啧啧好爽……”

    她越说越兴奋,似乎宫胤的输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而她只愁到底用哪种惩罚才能又解气又满意。

    宫胤的脸色越听越青,终于忍无可忍冷冷提醒:“前提是你能做到!”

    “哦,那我就先想想,等你输了再提条件也不迟。”景横波举起手掌,“不许赖账,赌了!”

    宫胤看看她雪白的掌心,顿了顿,提起手掌。

    “啪!”

    大荒女王和第一国师的第一次赌约,成立。

    手掌都放下后,不等景横波得意,宫胤忽然淡淡道:“哦,忘记告诉你,女王如果不能顺利登基,很容易被处死,如果成为我的奴妾,则可以逃得一命被放逐,这已经是最好的下场。而大荒规矩,奴妾永无自由,终身为主人守贞,永远不能生儿育女,永远不能成为主人的正室,也永远要伺候主人的所有妻室。奴妾的下场,其实比放逐更惨。”

    “那又怎样?”景横波挺挺胸,“我不会成为你的奴妾,我要你成为我的小受受!”

    宫胤懒得理她的豪言壮语。

    小瘦瘦是什么?经常听她叨咕,但最好别问,她嘴里的答案就没有能听的。

    景横波回头,看见伊柒正坐在树上,面色古怪地望着她。她对这个家伙印象不错,好歹人家为她出生入死抢契书一回,临走不打个招呼似乎说不过去。

    “哎,小柒柒。”她嫌伊柒名字拗口,干脆自作主张来个呢称,“我要走了,你要不要跟我一起进帝歌城?”

    “他不要。”宫胤在她身后冷冷代答。

    “你怎么知道?”

    宫胤不说话了——如果这家伙不怕死的话,尽管来试。

    “不要啦。”伊柒笑眯眯在树上挥手,“我还有事,下次再去看你啊,我会想念你的,我会好好珍藏你送我的指甲油定情信物的。”

    “好啊好啊,”景横波挥手,“记得去看我啊,我的地址是……咦宫胤我的地址应该是什么?咦宫胤你的脸色怎么这么黑……咦伊柒你怎么话没说完就跑了我还没告诉你地址呢……咦宫胤你干嘛要打小柒柒……咦……啊!”

    她眼前忽然一黑,软软地倒在了一掠而回的宫胤怀里。

    “你话太多了。”

    追杀伊柒回来的宫胤,一手接住了她,冷冷如是说。

    ……

    等景横波又一次睡醒,车队已经进入了帝歌城。

    “人质”们自然也已经由龙骑“解救”,回到了队伍中,只是每个人难免都有些精神不振,六国八部的队伍经过这一次的挫折,安静了许多,连绯罗都没有再到女王车驾前来,整天呆在自己的马车里。

    景横波醒来后想起一件事,是关于那个琉璃部圆脸少年的死因,但她忽然不想再问了。

    答案想必很残酷,她不想面对那样的残酷,一心贪恋的温暖到头来只是故意接近她的假象,她怕自己知道真相之后,会丧失对人性的信任。

    也不是没想过宫胤会不会杀错了人,毕竟那孩子看起来如此纯真温暖,实在不像个对她心怀不轨的奸细。

    可是正因为如此,她更不敢问了。

    如果这个猜测成真,她怕自己从此失去了对宫胤的信任,从此渐行渐远,那似乎比失去对人性的信任更可怕。

    她安慰自己——从智商和经验来看,大神是不会错的。

    景横波叹口气,觉得自己是只自私的鸵鸟。

    随即她想到那个契书,契书上让各首领放弃迎驾大典,但她拒绝了这个提议,宫胤回头要怎么和对方说,契书这一条作废?他当初可是冒充耶律祁的人,和对方签约的,难道再冒充一次?

    她和蒙虎打听了一下,结果蒙虎告诉她,很简单,如果按照契书进行,宫胤会延缓女王车队的前进速度,让签约的各族首领先一步赶回帝歌,由他们自己出面或者请托大首领出面,叫停迎驾大典的举办。现在既然景横波坚持要迎驾大典,队伍只需要按原定速度前进,并以保护为名不让各族首领先回帝歌,已经在准备中的迎驾大典没有得到更改的消息,自然会照常进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