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下班,吴所畏一个人坐在办公室,百无聊赖地摆弄那张光盘,反复插入再拔出,播放再停止。正如姜小帅所说,这件事都快成为吴所畏的心魔了,要是老“断不了案”,早晚得熬出精神病来。
拨出来之后,吴所畏心有不甘,有插了进去。
因为看了太多遍,已经没有打开播放的兴致了,吴所畏就期待某一天,当他插入的时候,可以有个隐藏的视频突然弹跳出来,就是他一直在找的“真相”,那该有多好。
隐藏的视频 …… 吴所畏顾自嘟哝着。
突然眼睛一亮,心脏狂跳。
对啊!光盘还有那么多剩余空间,里面很可能有隐藏文件啊!吴所畏异常激动地滑动鼠标,利用各种方法查找隐藏文件。
最后发现,没有。
不死心,还计算了一下视频容量,结果发现和空间占有量基本持平,也就是里面没有任何隐藏文件 ……
吴所畏刚燃起的希望又破灭了。
“吴总,外面有位美女找您。”
美女?吴所畏低调的情绪总算有了一点起伏,她跟着林彦睿一起下了楼,环视整个大厅,都没见到人,当即超林彦睿的肚子上给了一拳。
“哪有美女?”
“她在外面呢,没你的吩咐不敢进来。”
吴所畏一听笑了,“呦,还羞涩内敛型的?”
说着就走路出去。
出去之后,视线一转,就看到了林彦睿所谓的“美女”,当然,也无比后悔刚才未见其人,就给出的那句评价。
岳悦和吴所畏打招呼,“好久不见。”
吴所畏也挺和气,“是啊,好久不见,你怎么找到这来了?”
岳悦说:“我家里装修,最近正在安灯,有人给我介绍你们公司的产品,我就过来看看,也顺便过来看看你。”
来的“真是时候”,吴所畏心里暗道。
“你最近好么?”岳悦问。
吴所畏笑了笑,“瞎混呗,你呢?”
“我啊?怎么说呢,就那样吧。”
吴所畏发现,岳悦和去年相比变化很大,眼神没那么刁钻了,语气没那么凌厉了,一颦一笑有点儿像最初认识她那时候的模样,尽管他知道这是假象。
“我带你进去看看灯吧。”吴所畏说。
岳悦点点头,跟着吴所畏走了进去。
吴所畏让林彦睿把灯具的产品图拿过来,耐心细致地给她介绍每一个产品、岳悦眼神游移不定,时不时移到吴所畏的脸上,看着他英俊立体的五官,恍如隔世。
“这些灯你直接拿走吧,就算我送你的了。”吴所畏说。
岳悦客气了一下,“那多不好意思。”
“这有什么不好意思的?”
不知道是不是之前被岳悦骂抠门骂多了,有了心理阴影吴所畏对待岳悦向来很大方。无论是之前豪掷千金送出的分手费,还是现在的灯,只要是给岳悦的,他几乎眼皮都不眨一下。
池聘的车正从不远处开过来。
岳悦侧头看到挡风玻璃里那张熟悉的面孔,赶忙朝吴所畏说:“你去忙自己的事吧,我先走了。”
说着转过身,背朝着池聘迅速离开。
但这并不妨碍池聘看到她,并一眼认出这是岳悦。
吴所畏上了车之后,池聘朝他问:“岳悦怎么来这儿了?”
“她家装修,经人介绍,到我这买等来了。”
池聘目露疑色,“她知道我和你的关系,还到你这来买灯?”
“汪硕不是也来着买灯么?”吴所畏巧妙地把矛盾转移到了池聘那边,“凡是情敌买灯,我都白送,我估摸他只听到了这一消息,赶着来这占便宜吧。”
“你倒是挺大方。”池聘说。
吴所畏甩头就是一句,“跟你学的。”
大腿根儿被掐,嗷嗷叫唤两声,又像没事人一样,有说有笑的回去了。
这两天晚上,小醋包不再单独睡一个房间,而是来和池聘和吴所畏的床上凑份子。以往池聘都会想方设法把它撵出去,这两天总是由着它在这捣乱。
半夜,吴所畏醒过来,看到小醋包缠在池聘的身上,箍得紧紧的。
池聘的大手包着它的小脑袋瓜,爷俩儿看起来特别温馨。
吴所畏倒像是个多余的了。
在这之前,小醋包一直都是粘着吴所畏,不止从什么时候开始,它又变回粘池聘了。也许从它和汪硕再次见面开始,也许从吴所畏不再经常回家开始,她又习惯性地霸占池聘,霸占这个床上剩余的地盘。
……
没过几天,岳悦提着礼物去看望吴妈,事先并没有和吴所畏打招呼。
吴妈正杵着一条拐棍从院子往里屋走,岳悦小跑两步追了上去,一把挽住吴妈的胳膊,扭头朝她笑了笑,“阿姨。”
吴妈心里一惊,这姑娘哪里的?
再仔细一瞧,不就是照片上那个姑娘么!感觉就跟做梦似的,顺了顺胸脯好一阵才缓过神来。
“你……”
岳悦甜甜一笑,“我听说您病了,特意来看看你。”
吴妈抖了抖嘴唇,没说什么,由着岳悦搀扶自个儿进去了。
两个人坐在炕上,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
岳悦说:“阿姨,其实我和吴其穹……哦,不,吴所畏,当初就是个误会。我和他这两年一直都有联系我一直惦记着他,他也一直惦记着我。不然为嘛都两年了他都还没交女朋友呢?而且我也一直单身。”
吴妈朝岳悦笑笑。
岳悦有说:“阿姨,说实话,我后悔当初和吴所畏分手了,我俩都有复合的意思,但没人肯把这层窗户纸捅破。你儿子是个好强的人,当初又是我提出的分手,她肯定不乐意主动开这个口。我又是个女孩,这话要是由我来说,也有点儿不合适吧?”
吴妈点点头。
岳悦拉住吴妈的手,柔声哀求道,“阿姨,你要是觉得我还不错,就帮我劝劝你儿子吧,我是真的想和他和好呢。”
吴妈也不知道是不是激动的吗,半天没憋出一句利索话。
岳悦继续嘴甜,“阿姨,您可得赶紧帮我开这个口啊!您儿子这么好的人,要是让别人抢走了,我哭都没地儿哭去。”
……
今天是郭城宇的生日,生日宴就在郭城宇的私人会所举行。
不同往年,今年郭城宇的生日宴办得简单低调,父母和长辈都是单请的,毕竟两辈人闹不到一块。剩下的就是一些狐朋狗友,当然也清理磁盘和汪硕,汪朕虽然和他们不熟,但汪硕出行一直都由汪朕陪护,所以郭城宇也请了汪朕。
起初,这群人是混在一起吃吃喝喝,后来酒喝高了,就开始三五成群的胡侃逗贫。
汪硕、磁盘和郭城宇围在一张小桌子上,汪朕就靠坐在离他们不远的一把椅子上,自始至终都没开口说过一句话。
“今天好像也是咱俩交往十周年纪念日。”汪硕和池聘说,“我记得咱俩就是在郭子的生日宴上正式确认关系的。”
池聘还没说话,郭城宇倒是先开口了。
“这哪算交往纪念日?你俩拢共才好了几年啊?中间这么大的一个缺口,你也敢笼统地称之畏十年?”
汪硕冷笑,“都你们来说有缺口,对我来说没缺口。”
说完,有一杯酒下肚,意识依旧清醒。
池聘的眼睛始终盯着某个地方,看不清里面的真实情绪。
“我发现,《十年》这首歌的歌词真的挺适合我,十年之前,我们陪在陌生人左右,走过渐渐熟悉的街头;十年之后,我们是朋友,还可以问候……”
说着说着,竟然哼唱起来了,正如郭城宇所说,汪硕唱歌根本不在调上。不过情感表达挺到位,没唱两句就哽咽了,在唱两句就把手里的杯子摔了,接着趴在酒桌上失声痛苦。
宴会厅里到处都是喝醉的,其中不乏嚎啕大哭的,没人会在意汪硕的这一哭。
可这里有人在意。
池聘的心绷得再紧,也有松垮的那一刻。
尤其汪硕提的这十年,他也参与其中。
郭城宇脸色变了变,刚把手伸到汪硕的后背上,掌心下面就空了。
汪朕凌然暴动,一把将汪硕提起来,碰到旁边的水晶立柱上。然后是狠狠的一巴掌扫在汪硕的脸上,嘴角赫然裂开一个大口子,鲜血混杂着眼泪留到衣领上。
紧接着又是两拳,拳拳带风,咔咔作响,汪硕瞬间昏死过去。
汪朕还不依不饶的,有把汪硕按在地上打。
池聘定定地在旁边看了一阵,像是一根导火线突然被引爆,虎目爆出狰狞之色,噌的一下站起身,抄起一条圆凳就往汪朕的身上砸去。
已经笔试咔嚓一声了,而是哗啦一声。
圆凳四分五裂,连钢钉都断成两截,也就是汪朕,换成别人脊背早就塌了。
汪朕狂龙暴起,带刺刀的鞋直劈池聘门面。
池聘猛虎狂扑,一掌横扫汪朕肋下。
这场激斗酝酿了太久,压抑得太狠,一经爆发编不可收拾。桌子面儿、板凳腿儿在房间横飞,砸中哪个都是一声惨叫。房间内血光冲天,有几个五大三粗的老爷们二吓得连声惊嚎。
这场生日宴郭城宇没让姜小帅参加,也许他一开始就猜到会出事。
可不止什么时候,姜小帅竟然出现在门口,和他真在一起的,还有精神恍惚的吴所畏。
整个过程,吴所畏都看到了。
包括一开始汪朕出手打汪硕,池聘暴怒而起,与汪朕展开激烈搏斗。
吴所畏从来没见过池聘怎么穷凶极恶的目光,也不知是被吓到了,还是惊到了,所有人都抱着脑袋往外冲,就吴所畏站在岿然不动。
一直到池聘看到他。
两个人四目相对。
吴所畏才转过身,大步朝门外走去。
直到这一刻,吴所畏才发现,池聘对自己真不是一般的包容。他和汪朕之间出现过如此过的“意外情况”,池聘都是一忍再忍,甚至连句狠话都没和汪朕说。可当汪朕的拳头砸向汪硕,池聘瞬间就忍不住了了。
就像在看一场精彩的擂台赛,交战双方是池聘和汪朕,输赢确是在他和汪硕之间。
吴所畏转身前的这一个眼神,让池聘此生难忘。
突然分神,胸口遭到汪朕结结实实一拳,学喷到喉咙口,硬是咽了回去。
郭城宇眸色转厉。两大步飞跨过去,加入这场混战。
姜小帅磨磨蹭蹭跑下楼,追到吴所畏的时候,他已经上车了。
“大畏,你要去干嘛?”姜小帅急得用拳头爆砸车窗。
吴所畏木然的眼神看着他,说出的话却没有丝毫怯懦。
“你放心,一白步半九十,我会走完这十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