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胡说什么?铁券在此,你还不快脱!”原非珏急了,从怀中掏出一块铁牌,上面写着我所不认识的突厥文,那阿米尔立刻上身脱个精光,红着脸,双手环抱胸口,在原非珏的喝令下,才免为其难地放下手,露出没多少肌肉的结实平整的少年身体,一边恼恨地看着我。
看什么看,你又不是孩,有什没能露点的,而且你的身材就一副排骨,毫无看头,还带着几许红痕作点缀,嗯?红痕?
我觉得有些不对劲了,看向原非白,他面无表情地一指“标本”阿米尔解说道:“韩修竹那老匹夫养金不离和七星鹤作护宛阵法,而我的玉北斋里则是阿米尔他们十三人的战阵,最近果尔仁正在新试验玉针蜂,那玉针峰不怎打理,有时也会钉上自已人,奇痒难熬,如果没有解药,不出三刻就毒发身亡了,所以前儿个刚毁掉所有的针蜂,玉北斋里人人都有你以为的那个捞什子吻痕,我身上也有好多,”他停了停,看着我的眼睛,有点僵硬:“你可要我也脱了衣物给你看。”
我绞着双手,惭愧的无地自容,绞着双手,低声道:“不,不,不用了,是我错怪你和碧莹了。”
眼望去,原非珏还是面无表情地看着我,我第一次看到他这么严肃,真得生气啦?
一阵风吹过,所有人沉默着,坦胸露乳的阿米尔终于忍不住了,强自镇定地问道:“主子,我能穿上衣服了吗?”
“穿上吧,你们都退下!”原非珏冷着脸点点头,不理阿米尔,向我走来,轻轻执起我的手,吟道:“霁霭迷空晓未收。羁馆残灯,永悲秋。梧桐叶上三更雨,别是人间一段愁。睡又不成梦又休。多愁多病,当甚。真情一点苦萦人,才下眉尖,恰上心头。”
我的泪又流了出来,心中却全是甜蜜的醉意,看着他的酒瞳道:“红藕残玉簟秋。轻解罗裳,独上兰舟。云中谁寄锦书来,雁字回时,月满西楼。自飘零水自流。一种相思,两处闲愁。此情无计可消除,才下眉头,却上心头。
原非珏一脸狂喜,酒瞳闪烁着无比地激动:“木丫头,你可知,我想你想得又多苦啊。”
我们俩紧紧相拥,这时,一阵冰冷苍老的声音传来:“少主,皇所茨圣铁券是为了生死时分调兵之用,您却用他为了一个人而轻易亮出,实在认奴失望。”
原非珏放开了我:“果尔仁,我意已决,你以前不也早说过,木丫头早晚是我的人吗?”
果尔仁的脸冷如万年寒霜:“少主,今时不同往日,这位木姑娘现在已是西枫宛的红人,三爷对她宠爱有加,少主难道不知,如今天下传闻木姑娘要一根羽毛,踏雪公子便八百里加急令其门客,在一时三刻之内广搜得天下珍禽华羽献于佳人眼前,只为哄佳人一笑吗?”
原非珏的脸一灰,看着我,而我满心惊诧,那个原非白真的是就为我要一根羽毛作鹅毛笔,而下令其门客为我搜集珍禽华羽,而且为什么要让天下人都知道这件事,这不是把我往炭火上烤吗?
原非珏冷冷一笑:“那又怎样,他能给的,我也照样能给木丫头。”
果尔仁冷冷道:“少主是大突厥帝国的未来皇帝,荣登大宝之时,权利唾手可得,何必着迷于这样一个子,”他看了看我,仿佛也是为了让我自己心里明白,继续毫不避嫌地说道:“木姑娘虽也是个可人儿,但相貌,脾气及操德如何比之咱们园子里的碧莹?而且现在少爷眼睛不好,心智也未完全恢复,等过一阵子,武功大成之时,便不再如此痴迷,看清这天下人,如何,那时若少爷对木姑娘毫无兴致,又让木姑娘如何自处?”
我终于明白了原非珏的眼睛和所谓痴儿的问题,原来是练武功所致的,什么样奇怪的武功要让他以牺牲光明和智慧的代价去苦练呢?
那果尔仁又字字句句在提醒我,他想让碧莹作原非珏的枕边人。
对啊,论相貌,碧莹比我漂亮得多;
论脾气,碧莹也比我温柔顺从得多;
论操德,碧莹为了救我而撞墙自尽…
而原非珏练武的秘密必是玉北斋不传之秘,今日里说出来,是想我出不了这个园子吗?我的心紧紧纠了起来,慢慢松开了握着原非珏的手。
没想到原非珏却一把抓回我的手,对我轻笑道:“木丫头,你想撇开我吗?”
我的眼泪流了出来,他怎么会知道我的心事呢?他不是又瞎又痴的吗?只见他看着我的眼睛坚定地说道:“你记着,木丫头,休想撇开我,即使是死,你也不能撇开我。”
他如阳光一般对我笑弯了那双好看的酒瞳,轻轻用另一只手抹去我的泪痕,拉着我走向果尔仁,静静说道:“果尔仁,你所说的句句言之有理,为了练这个无泪经,我的确双目不识一物,只能勉强识些事物的影子轮廓罢了,有时做事也控制不了自己,回首想想甚是荒谬可笑。”
我的心中一动,真没想到,令南诏和幽冥教疯狂搜索的无泪经却是在原非珏的手上,而且人家都快练成了!
原非珏自嘲地笑笑,只听他继续说道:“君人者,诚能见可则思知足以自戒,将有所作则思知止以安人,念高危则思谦冲而自牧,惧满溢则思江海而下百川,乐盘游则思三驱以为度,恐懈怠则思慎始而敬终,虑壅蔽则思虚心以纳下,想谗邪则思正身以黜恶,恩所加则思无因喜以谬赏,罚所及则思无因怒而滥刑。总此十思,弘兹九德,简能而任之,择善而从之。则智者尽其谋,勇者竭其力,仁者播其惠,信者效其忠。文武争驰,君臣无事,可以尽豫游之乐,可以养松乔之寿,鸣琴垂拱,不言而化。何必劳神苦思,代下司职,役聪明之耳目,亏无为之大道哉!?”
他停了一停,看着果尔仁道:“你乃突厥名臣,辅佐二代君主,见多识广,不知以为如何?”
果尔仁早已听得愣了半天,激动地说道:“少主博闻广深,刚才所言,老臣亦不能明其智,若先王能有此胸魄,何以令乱臣贼子将国家分裂至东西二处,至今不能夺取东庭,臣泣喜,突厥何幸,少主将来必是大有为之君也。”
我却呆住了,这不是我告诉过他的,魏征谏太宗的十思疏吗?
这是很久很久以前,我还和碧莹在德馨居时,有一次原非珏又迷路到这儿,我正在河边浣衣,他就笑嘻嘻和我一起蹲在河边乱侃,我已记不清说了些什么,使我们扯到君主之论上,他在那里胡吹,说什么要一统东西突厥,顺道吞并东庭,然后还要进军南诏,让原非白给他做马夫,韩修竹给他扫地什么的,那时我心中自然想,你就吹吧,反正吹牛又不上税,可嘴上还是忍不住问道:“若珏四爷真得做到这些,天下大定之后,又该如何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