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千岁一直觉得,他和白瑾瑜给龙纤紫的报复乃是世上最恶毒、最残忍的报复,可是此时,他才知道,和蝴蝶夫人的报复相比,他和白瑾瑜,实在太仁慈了。
他的溪儿到底有多坚强,才能至今保持心明如镜,才能想尽一切办法脱身樊笼,机智地给他和白瑾瑜传递消息?才能在如此艰难的困境中绝地反击,给蝴蝶夫人最最沉重的一击?
他,凤吟九,愧对七尺男儿,竟是比他的小猫儿,差了太多太远。
“宝贝儿?对不起,对不起……”摁住自己的脸,九千岁翻身下来。
迅速调整好自己的情绪,他目光隐忍,又柔情似水地看着林若溪,身体,却足足离开林若溪二十公分,几乎要从床沿上掉下去。
“为夫发誓,在没有解除灵魂摆渡的诅咒之前,绝不再碰你,好吗?你只要让为夫时时刻刻能看见你,时时刻刻都能感受到你的气息,能随时随地同你说话,好吗?”
“嗯!”点点头,林若溪潸然泪下。
天知道她多想给九千岁,天知道她有多想要九千岁,老天爷,真特么是混蛋!
抹了把脸上的泪水,她低声道:“阿九?此地不宜久留。你既然能找到这里,便是看懂了我留下的线索,那么,兰香是不是醒了?你端王府鳄鱼池下的罂粟花田和地宫,也找到了对吗?”
“对!兰香现在很好,已重回得月楼和紫鹃等人相聚,端王府鳄鱼池下的地宫由叶忠老将军和梁王亲自带兵镇守,万无一失。”
说到这里,九千岁翻身下地,伸手就要抱林若溪。可是手伸出去,他又僵硬地缩回来,只咬着牙来扯林若溪的袖子:“走,溪儿,为夫带你离开这个鬼地方!”
“不可!”挥开九千岁的手,林若溪脱口道:“蝴蝶夫人今早刚走,她不曾返回,定是你为她设置了路障。此时,她也许已经知道你来了江北,如果我现在随你离开,那你我这三年半的苦就白受了。”
林若溪的动作太急,挥出去有些力道,只听“啪”地一声,竟在九千岁手背上抽出一道红痕。
九千岁身子一僵,整个人仿佛被雷劈了般,瞬间石化不动了。
此时的九千岁什么也听不见,什么也听不进去,他脑子里只有一个声音——三年半了,溪儿与他生疏了,她竟推开他,她不愿和他一起走?
林若溪也没想到自己的手那么重,触到九千岁满眸伤痛,她眼圈一红,终于捧起九千岁的俊脸,用额头抵住他的额,轻轻吻住他的唇角。
“阿九?你理智一点,我没有推开你的意思,更不是不想与你一同回家。这三年半来,我无时无刻不再想着你,想着咱们的宝宝们。可是,咱们不能被感情冲昏头脑,不能丧失最起码的判断力。
你想想看阿九?如果蝴蝶夫人此次逃脱,选择按兵不动销声匿迹,在某个地方潜伏下来养精蓄锐,那我们将会变得多么被动?我们甚至会重新回到最初的原点,日夜提心吊胆,生怕她哪日再冒出来报复我们。并且,小小九和小小溪的将来也会备受威胁。
所以阿九,你和师兄他们要尽快布好局,咱们此番,务必要将蝴蝶夫人一网打尽。那样,我们一家四口,才能一辈子在一起,永远都不分离。”
许是林若溪的这句“一家四口一辈子在一起,永远都不分离”太感性、太美好,理智终于一点点回到九千岁身体里。
终于强压下漫天的心疼,他红着眼眶问:“那溪儿有何计划?”
深吸一口气,林若溪缓缓道:“我仍留在这里……”
“不可!”九千岁脸色突变,再也不管那许多,伸手便将林若溪打横抱了起来:“为夫不能将你留在这里,绝对不可以!”
“我必须留下!”
“不行!为夫不准!”这次,强硬地箍着林若溪的身子,九千岁像个任性的孩子般大喊大叫:“我管他什么蝴蝶夫人、蜻蜓老妖,你林若溪是我娘子,是我的,是我凤吟九一个人的,谁也抢不走,谁也不准觊觎。蝴蝶夫人也好,凤暖也罢,只要有人觊觎,为夫便杀了他。
为夫要带你走,现在就带你离开,倘若你不听为夫的话,为夫就像凤暖这样,把你囚禁起来,不让任何人见你,连小小九和小小溪都不得见,只我一人陪着你。”
心头一软,林若溪的泪水滚滚而来。
阿九,这是在担心啊!
是三年半的分离,让他彻底怕了吗?
是今日撞见凤暖要与她洞房花烛,所以红了眼,什么都不管不顾了吗?
伸手环住九千岁的腰,林若溪像以前一样,用额头轻轻在九千岁的脸颊上蹭了又蹭:“阿九?阿九?求求你,别这样好吗?你这样,我看着好心疼。如今你我好不容易夫妻团聚,我们当拧成一股绳,一致对外才是,怎么可以吵架?
你可知这三年半来,我有多想你,你可知,多少次,我游走在疯狂和死亡的边缘,只有靠着想你的那份信念,才一次又一次挺了过来?你不要生气好不好?不要凶我好不好?你怎么可以跟我发脾气?怎么可以说这样的话让我难过?
阿九?你相信我,凤暖不敢把我怎样的,便是他想鱼死网破、玉石俱焚,蝴蝶夫人也绝对不会允许他欺负我的。更何况……”
目光一凛,林若溪的声音愈发低沉:“更何况,我还有一个杀手锏,这杀手锏,能在最后的关键时刻,成为我的救命符。所以阿九?你要冷静点、理智点,好吗?”
以前九千岁就受不了林若溪这样,如今,三年半未见,听着她那么委屈的抱怨,什么愤怒,什么坚持,都抵不过这一刻小猫儿的撒娇卖萌,以及小猫儿眼角的泪珠。
这一刻,他只想顺着她,宠着她,哪怕,让他趴在地上给她当马骑,哪怕,让他拿刀剜下自己的肉取悦她,他都甘之若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