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末边军一小兵

作者:老白牛



    众臣仍然沉默不语,魏藻德端直站着,眼角余光微微瞥了陈新甲一眼,嘴边浮起一丝不屑,还有兴灾乐祸。

    最后看皇帝脸色实在难看,还是内阁首辅周延儒上前,正容道:“陛下,微臣以为,还是设黄绫册薄,募百官蠲助为好,京师官商富户甚多,此朝廷危困之时,想必士绅百官,皆会慷慨捐献钱粮,以度国家燃眉之急。”

    虽然有过薛国观劝捐失败的前例,但周延儒认为,让官员富户助饷,总比皇帝那种查抄官员商人的骇人听闻念头要好,就算有反弹,一个是“自愿”,一个是强迫,助饷对象总有考虑。

    群臣们都是点头,周延儒此举,也算不是办法中的方法,作为内阁大臣,他们定然会每人捐个几百两银子,起先锋模范带头作用。

    崇祯帝颓废道:“此事再议吧。”

    他说道:“王斗为何兵强马壮?铳炮犀利,此为一点!然国朝拥有全大明之力,难道连器械也不如吗?苑景文,你有何言?”

    先前气氛太沉闷了,所以此时阁内群臣你一句我一句,争先发言。

    工部尚书苑景文先道:“回皇上,历年大明汇集京师,天津的工匠就在数十万户,但因为贼奴入寇,工匠被掠不少。还有匠工们的逃亡,眼下京师附近的军匠已然所留不多……故尔……”

    他有句话没说出来,汇集京师的工匠,除被掠外,每年还源源不断的惨遭宣府镇与清国挖角,现在余下的人数,相比名册上的,十个怕不存一个,余下的饥寒交迫,毫无积极性。

    当然,这一点他可以用陈年旧疾来推脱,毕竟他任工部尚书也不久。

    他转移话题:“其实若论火器打制,历来北不如南,眼下火器,广东最擅。臣便闻粤人善鸟铳,山县民儿生十岁,即授鸟铳一具,教之击鸟,久之精巧命中,置于肘上,背物而击之,百步外钱孔可贯!要募新军铳兵,臣以为,可大招粤兵!”

    他说道:“又,鸟铳以新会所造为精,铳成置于掌上,击物而铳不动,掌亦无损。再架之于肘用之,其人在前,则转身而横击之,无不妙中!可令广东巡抚大召新会工匠进京。粤人还擅造红夷大炮,前后至今,粤省已有红夷大炮近三百门,若练新军,岂能无炮?可令他们炮匠入京!”

    他款款而谈,崇祯帝不时点头,他观看报纸,曹、王之败,很大部分就是败在流贼的火炮之下,不过他们只有佛郎机炮,自家以红夷大炮应之,定能大败贼寇!

    礼部左侍郎、东阁大学士陈演这时道:“匠工远离故土,怕消极疲惫,其实不用那么麻烦,直接向广东当地购炮购铳便可。”

    他虽是四川人,但与广地官员交好,闻言心中一动,立时开口说道。

    苑景文斜眼相睨,冷笑道:“军国利器,岂能操于私人之手?东阁大学士居心何在?”

    陈演不甘示弱,也冷笑道:“现我大明铜铁都向私人购买,火器又有何不可?兵部不曾向王斗购买鸟铳吗?广铳颇精,又如何不能买?况乎王斗那还不卖炮!”

    他对崇祯帝道:“陛下,臣观民间笔记。上面曾有说:国朝打制兵器,匠作历来不肯尽心,监造之官也专求节省,上下苟简了事足矣,安能精工?”

    他说着:“笔记还有言,在东西两洋贸易之时,诸夷便专买广中之铳,百姓卖与夷人者极其精工,为官府制造者便是滥恶!放眼大明,皆是如此。臣惧广地匠工到达京师后。一样不得精工,岂不枉费皇上一片圣意?不若就向当地购买!”

    他说道:“臣早闻广东佛山铁业最盛,城内城外,单铁工便有数万。造区区数万支铳。只是等闲!”

    崇祯帝沉吟不语。陈演偷瞥了皇帝一眼退下,自己说到这个份上,已经够了。

    内阁首辅周延儒说道:“臣闻王斗军中已使用自生火铳。记得崇祯八年时,原兵部右侍郎毕懋康便撰有《军器图说》,言:‘夷虏所最畏于中国者,火器也。’上面有列各种火器、毒弩制法,特别自生火铳在。臣以为新军练成日,若铳兵全数装备自生火铳,使雨雪日可用,敌虏不再为惧!”

    崇祯帝道:“毕懋康可用,传旨,召致仕臣毕懋康起复!”

    然说来说去,最后还是要着落到粮饷方面,没有粮饷在,做任何事都是纸上谈兵,众臣也是有心无力,想来想去,都没有办法,最后只得再议。

    他们告退后,崇祯帝深深的叹息,看大明江山风雨飘摇,自己却无能为力,列祖列宗在上,儿臣有愧啊。

    ……

    由内阁首辅周延儒带着,群臣从东暖阁出了来,一路上各人都很沉默,各自想着心事,最后周延儒抚着自己美须,对吏部尚书郑三俊,户部尚书倪元璐微笑道:“今日也无事,二位阁老,不若到舍下小酌几杯?”

    郑三俊与倪元璐脸上挤出笑容:“也罢,下官等就叨陪末座,陪老大人喝几杯吧。”

    这边东阁大学士陈演也紧走几步,看着周延儒几人聚在一起,眼中闪过寒光,对身旁魏藻德笑道:“听闻魏侍郎收罗了一班美姬,风姿嫣然,各不相同?演,早已心向往之啊,今日定要见识一二。”

    魏藻德低笑道:“独乐乐,不若众乐乐,下官定当扫榻以待高驾。”

    很快,又到散班时间,棋盘街这处汇集各处王府,朝阁六部,五军都督府,锦衣卫等处衙门精华之地,黑压压着各色官服之人络绎不绝,从大明门内涌了出来,各处茶楼酒肆更是爆满。

    还随着天气冷了,这些酒肆生意更好,与京中各处流民乞丐满地,形成鲜明对比。

    王府街一家酒楼上,叫好声不绝,满座的食客,皆听说书人抑扬顿挫的唱着报,各人脸上,尽是眉飞色舞的神情,临窗一个雅座上,几个面貌阴沉的人,也仔细倾听着下方动静。

    听楼下那一阵阵传来的叫好声音,一人终于忍不住,他将酒杯往桌上重重一拍,恨恨道:“看这些南蛮子得意的,王贼不过打胜了蒙古人,似乎便举目无敌了,更言靖边军一年便可灭我大清,真是是可忍,孰不可忍!”

    余者人等也是忿忿不平,一个约五十多岁的男子正凝神看着下方一乘乘官轿从街旁经过,闻言低喝一声:“慎言!”

    他仔细倾听周边动静,余者人等也是回醒过来,一样竦然安静,良久,这男子说道:“眼下京师明国官员,对我等存在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王斗的情报司实在厉害,小心落了马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