靖边军各镇抚受迟大成影响很大,大部分长着一张死人脸。左营营部镇抚也是如此。
他一板一眼说道:“依我靖边军军律,只需对手持有武器,并有攻击行为,或未持有武器,然有攻击行为,不限男子,女子。孩童,不限汉人,胡人,夷人,不限中国人。外国人,皆为敌人,可诛之!”
他说道:“大将军言,将士安危,素为第一要务,若自己都不能保护,谈何保护百姓?”
他看向温方亮:“本官言尽与此,该当如何,请温参将抉择,不过具体详情,事后本官会造册上报,禀公而为。”
温方亮缓缓呼出一口气,断然道:“准备作战!”
立时军中一片声的传开:“准备作战!”
“铳兵准备!”
“枪兵准备!”
“火炮准备!”
温方亮传令:“先行警告,若不退,以火炮轰击敌之中阵,后阵,以铳兵射击敌之前阵!”
……
对面浩浩荡荡人流,仍往军阵逼近,看着那面军阵,最后方一些顶盔披甲的人相对而笑,出动妇孺这个大杀器,对面敢动手吗?
汉人皇朝皆是如此,历朝历代,官将敢对百姓,甚至对妇孺动手,往往会引起轩然大波,武人略好,若是文官,如云般的弹劾过来,十成十是丢官去职,甚至下到大狱的下场。
所以他们很放心,大群妇孺老人后面的各路官兵也非常放心,他们一边进行,一边鼓动前方自己的老婆,老母,老姐,老妹,七大姑八大婆们,形成杂乱又庞大的人潮。
“最后一次警告,妇孺速速散去,如再前行,后果自负!”
一些夜不收前往传令,只引起那方人潮的谩骂,一些石块,土块抛过来同时,还伴着一阵阵哄笑:“东路贼,害怕了吧,滚回你们老家去吧!”
“老娘们不怕。”
“让王斗吃屎!”
夜不收们眼色冷了下来,冷冷留下一句话:“如此,便为我军之敌人,尔等好自为之!”
“炮击!”
“放!”
“放!”
巨大的火炮声音中,几门红夷大炮,喷射出大量的浓烟与火光。
火光中,一颗颗炮弹呼啸而出,向对面的中阵与后阵射去。
哭爹喊娘的声音响起,高速激射的炮弹落下,在对面人潮中犁开一条条血肉胡同!
滚烫的实心铁球横冲直闯,所到之处,就是血肉横飞。
哭叫中,对面的人潮大乱,而人流前方,一些军户,还有妇孺老人们也停了下来,火炮的声音让她们恐惧,家中男人可能死伤也让她们担忧。
不过火炮虽然声势大,但没有几门,落下的炮弹,相比庞大的人潮还是微小,仍然很多人在鼓动,还有女人悲愤的大喊:“姐妹们,东路贼杀了我们家男人,跟他们拼了。”
“跟他们拼了。”
那些妇女尖叫着,拼命往前方军阵冲去。
她们后方的军户与官兵们,也吼叫着舞着兵器,趁机加快了脚步。
人流有若潮水涌来。
“预备!”
“瞄准……”
左营的将士,密集地放下自己手中的火器,瞄住了前方号叫冲来的人群。
一些士兵神情略有些不忍,不过他们握着火铳的手,却丝毫不动。
依军律,眼前皆为敌人,对敌人,决不留情。
“射击!”
汹涌的白烟腾起,铳声爆豆般响起。
一些中弹的妇女尖叫着倒下,扑倒在冰冷的地面,鲜血从她们体内流出。
“射击!”
第二层战士,又发动齐射,又是一片的妇女老人倒下,滚在地上,发出撕心裂肺的嚎叫。
“射击!”
又是震耳欲聋的排铳声音。
“啊!”
身旁倒下去的人。她们的鲜血溅到自己身上,脸上。
看着她们满地翻滚,发出痛苦又无助地哭喊。身边的人才回醒过来,自己打错算盘了,对面的东路贼子,并不因为她们是女人。就对她们有所优待,还是该杀就杀,该砍就砍。
四周撕心扯肺的惨叫更让她们恐惧。不知谁开始后退,随后带动整个人潮,拼命向后方逃去。
借着她们掩护的那些男人们,目瞪口呆同时,也无可奈何,只好随着人流逃跑。
看前方过万人流,狼奔豕突的奔逃。温方亮凝望一会,策动自己的马匹,来到阵前。
这里横七竖八的,倒着一些尸体与伤者,空气中充满浓重的血腥味。一些冰冷坚硬的地面,因为吸收了大量的血液,也融化开来,将土地泡得黑红。
或大或小的雪花,不时飘落下来,此起彼落的呻吟声中,温方亮忽然听到一阵婴孩的声音,他下了战马,寻声望去,就见一个死去女人的襁褓中,一个婴孩正在大声啼哭。
温方亮抱起来,哄道:“哦哦哦,囡囡不哭,不哭。”
哄了会,他交给身旁的医士:“带到孤儿营去吧。”
他吩咐:“伤者已没有威胁,令医士救护。”
随后他面沉似水,大喝道:“驱使妇孺冲阵,这是大罪孽!那些个主使的将官,一定不能放过,要将他们尽数生擒活捉,审判后,严刑处决!”
……
腊月初七日,除韩朝领部分兵马留守太原,李光衡、高史银、李云曙等人,分兵前往榆次、太谷、平遥、介休、平阳等处,一一抓捕奸商,抄没家产。
初十日,介休,范府。
几进几出的府邸富丽堂皇,往日这里热闹无比,然此时府中各处气氛沉闷,不论所见的范家人还是下人,个个神情惴惴不安,人人都有大难临头的感觉。
书房内,范永斗颓废坐着,他本来已经老得不象话,此时更加老了十岁似的,须发尽数白了,脸上沟壑更深,一举一动,都是颤巍巍的老态龙钟样子。
这几天,范永斗更怕冷了,书房的火夹墙与几个精致的碳木铜盘,似乎都不能驱赶他的寒冷,每行一步,都要裹紧他身上的裘子大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