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末边军一小兵

作者:老白牛



    素来高傲的延庆州吏目。此时垂头丧气,躲躲闪闪,不敢接触妹妹的目光。

    良久,纪君娇怔怔落下泪来:“父亲与大哥都跟我说了,二哥。你怎么如此糊涂?”

    纪仲崑哭丧着脸:“我也不知道,我被人利用了,那帮人对我说,有个轻松挣大钱的机会,你也知道,区区一个吏目,若没有捞偏门的机会,怎么养家糊口?”

    他神情激动起来:“妹妹你知道你嫂子的,素来花费大,东路一出什么新货,她第一个购买,一买还要买一大批,几个妾室也要安抚,我若不想方设法,怎么养活她们?”

    纪君娇流泪道:“我们纪家,也算大族,真定府那边,有不少的田宅店铺,每月分润不少,就算在东路,二嫂也开着商铺畜场,同样还有着田产,这么多财帛,还不够你们过日子?”

    纪仲崑叫道:“怎么够?我的父亲,是宣大总督,我的妹夫,是堂堂侯爵,我走出去,没有排场体统,岂不让外人笑话?友人间的交游,若不出手阔绰,又脸面何在?”

    纪君娇怒道:“为了你的脸面,你就泄露消息,协助奸商?”

    她娇躯颤抖:“……你……你还想染指杨帅的新军田地,你不知道你妹夫的忌讳,真想他,砍你的头?”

    纪仲崑一下瘫倒在地,喃喃道:“我不知道会这样,不知道他们要对付妹夫……这样做的,也不是我一人……”

    如落水的人抓到一根稻草,他猛地抓住纪君娇的手,哀求道:“五妹,你知道的,从小到大,众兄妹中,二哥最疼你了,待妹夫回来,你跟他求求情,让他放过你二哥……”

    纪君娇抓住哥哥的手,哭道:“二哥,你马上去镇抚司自首,将你知道的,全部交待出来,立个捡举之功……夫君回来后,我也会向他求情,定然会从轻发落。”

    纪仲崑惊叫:“什么,从轻发落?仍然免不了牢狱之灾?不,不!我不这样做!”

    他对纪君娇哀求:“我可以什么都不要,只求不陷身囹圄,五妹,你帮我向永宁侯求情!”

    纪君娇心如刀绞,只是摇头:“二哥,我不能这样做。”

    纪仲崑面若死灰,他忽然站起来,冷笑道:“有道是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我总算明白这内中意思了,五妹,往日二哥对你百依百顺,只求你一点点小事,你却推三阻四,你的心中,到底有没有顾念兄妹之情?”

    他更是大吼起来:“还是说,那姓王的,根本没有将你放在心上?”

    他高叫道:“看看,看看,那谢秀娘,己经封为侯夫人,你呢,得到什么?得到什么?”

    “啪”的声响,纪仲崑捂着自己右脸,愣愣地看着纪君娇:“五妹,你打我?”

    纪君娇泪流满面,神情却是冷淡下来:“还是先前那句话,二哥你立刻,现在去镇抚司自首捡举,妹妹事后为你求情,何去何从,你自己抉择吧!”

    她冷着脸出了房屋,走到拐角处,却无声的痛哭起来。

    ……

    十一月十七日,大同镇,浑源州。

    与东路的商战,各大家自然挂怀于心,范永斗,靳良玉、梁家宾,又有亢、渠、王,诸家家主,皆就近移驻临近东路的浑源州一处会馆,遥遥指挥运作。

    具体事务上,还以各大家最精明的管事负责,更由范家大公子范三拔统一指挥。

    虽然东路能量之大,也让他们意外,不过显然的,区区一路之地,还不能与底蕴深厚的各大家对抗。

    眼见东路经济就要崩溃。是时候了。

    “唉,想不到王斗那匹夫,也颇有能量。京师消息传来,朝局大变,许多亲近我等的朝臣,或贬或徒。王斗匹夫不但鼓噪无事,反而得封侯爵,朝野屈服武夫之手。长此以往,国将不国啊。”

    亢大掌脸色阴沉,心中隐隐有后悔之意,起初,京师消息,王斗联合边军鼓噪,他还为之一喜。随后事情进展,大大出乎各人意料之外,王斗没事不说,还高升了,待他回到东路。事情会如何发展?

    不但是他,别的大家同样心下惴惴,只可惜,眼下骑虎难下了。

    范永斗咳嗽一声,颤巍巍道:“诸位掌柜不必忧心,看东路所为,他们只敢来跟我们来文的,也显示他们的文治之力,正中我等下怀。”

    他冷笑道:“论商战,不说一个武夫,一帮泥腿子,便是当年的万历皇帝,最后也得不灰溜溜撤回所有税监,王斗又算什么?”

    他说道:“百年来,大明官就是商,商就是官,吏部、户部几位阁老虽然倒了,然随后上台的郑阁老,倪阁老,与我等关系同样非浅,继续孝敬便是。他们背靠东林党,此次商战,江浙商人们,同样支持我们。”

    他轻蔑地道:“不比东路小小池塘,宣大三镇,何等地方?便最后王斗输了,他又能如何?又敢如何?他敢如东路那样动刀动枪吗?”

    他说道:“百年来,官僚商人一体,下到各级官将,上到内阁大臣,宫中太监,哪个没有收受好处?又历任多少总督巡抚,多少阁臣,想打商人的主意,最后他们下场如何?”

    他神情阴沉:“更不说,山西三镇,超过九成的官将与我等有关系,临近边塞各堡,九成九的将领私通蒙古人与满洲人,王斗敢动手?他向谁动手?向晋王,代王,还是谷王?还是要杀空整个山西的官员将领?”

    “不说别的,那杨国柱……嗯,杨国柱不通塞外,然他部下军官,或多或少,又收了我等多少好处?对运往塞外的商货军队,多少人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若有罪,不但山西,便是整个大明,九成九的文官,武将,商人,阉人,皇族,全都有罪,王斗是不是也要全部杀光,他想让鬼魂去治理百姓吗?”

    范永斗一番话,让众人更加放心。

    看王家家主心不在焉,范永斗笑呵呵道:“此次商斗,王家出力不少,当记大功一件。”

    肥胖的,充满浓浓富贵之气的王家家主,他干笑道:“王贼天怒人怨,此次各大家同心协力,鄙人也只是略尽绵薄之力。”

    范三拔沉吟道:“是时候了,该通知三拔他们放货了,就在二十一日吧。”

    十八日,潜藏在保安卫城的范三拔得到父亲授意。

    此时东路商战,如火如荼,市场上缺货,到达难以形容的地步,各城各堡,人心浮动,自己与各大商手中,各面额粮票云集,众仓房中,各类商货堆积如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