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岭一座火路墩之上,满洲正白旗,巴牙喇纛章京阿济格尼堪,冷冷地看着山下逼近的明军,前些日武英郡王阿济格的战死,对他打击极大。而护卫不力,阿济格尼堪,也受到了皇太极的惩罚。
一等参将的实职被剥夺了,虽然署巴牙喇纛章京的头衔不变,不过对年不到三十,正春风得意,被皇太极誉为少年能杀敌的他来说,这是难以忍受的耻辱。
而且他隐隐知道石门山的战略便是守得再好,最后也是撤退的命运,这让他心下更是沮丧。
不过他旁边一个朝鲜军参将金浩楠,却不能了解高层的战略,见明军势大,漫山遍野而来,不由脸色苍白,哆嗦道:“这么多明军,我军守得过来吗?阿济格纛章京可否派出人马,向大汗他们求援?”
阿济格尼堪正在心头愤愤,闻言一腔火气都向这个金浩楠发泄,他劈头盖脸的皮鞭抽去,一边抽一边骂:“让你守山就守山,你个高丽奴,啰嗦什么?”
那金浩楠措手不及下被打得连声惨叫,抱着头只在火路墩上逃窜。同时心下委曲不己,自己好心好意的询问,结果得到的这个待遇,真是冤枉。
火路墩上,还有一些正白旗的官将以及一些朝鲜国的将官。看到阿济格尼堪猛抽那金浩楠,各满洲官将只是窃笑,而朝鲜国的将官们,则脸上露出耻辱的神情。
堂堂己方一个参将,如奴才一样被鞭打,这些该死的胡狗,真是人面兽心喜怒无常。
各人都有兔死狐悲之感不过悲愤虽悲愤,他们却不敢说什么。
顶头上司都被鞭打,他们这些底下兵卒更不用说了,只得感慨奴才难做满洲人的奴才更难做。
“这些该死的南蛮,又用灰弹,毒弹了。”
镶白旗的甲喇章京颜扎,恼怒地看着山下的明军他防守的是西石门。本处山岭起伏,易守难攻只有一些两山交夹间,才有一些略为平缓的山道,而这些山道间,都挖了壕沟,竖起了寨墙。
石门山防守,虽以正白旗甲兵及朝鲜兵为主,然也有少量的镶白旗及余旗甲兵。他领甲喇内两个牛录防守的,便是其中两道山岭,一条山道。
前些日的黄土岭之战,颜扎的部下损失不少,老部下,牛录章京宁尔佳最后更是重伤阵亡,让颜扎心疼不己。
而宁尔佳之所以重伤阵亡,便是因为明军的火炮,此外他们的毒弹,灰弹,更具有强大的杀伤力。所以看到山下明军再次动用臼炮,他心中的愤恨,便是倾倒整个辽河水,也难以洗清。
他的身后,站着脸上满是干瘦精肉,留着两撇鼠须的牛录章京钮咕禄。他也没了往日智囊风采,亲家宁尔佳的死去,让他起了思退之心,盘算着待锦州之战后,能不出征就不出征吧。
他看着山下,离着己方不到二里,朝着防守地带,密密麻麻,不知聚了多少的明军人马。其中一个隆起的丘岭上,摆着一些高高架在四轮炮架上的短矮火炮,这些火炮看着不起眼,然打来的灰弹与毒弹,却是阴毒无比。
他喉咙上下滚动,下意识的看了身旁旗中勇士一眼,他们个个也是忐忑不安,各人的身旁,还摆着一桶桶的水,内中浸着大量的布条。
清军应对明军的毒弹灰弹,唯有如此之法了,不过也只可减缓明军毒弹灰弹造成的伤害,事后的后遗症仍然不少。
想想很多中了毒弹灰弹的勇士们,直到现在仍然伤痛毛病不少,各人心下都是发毛。
终于,在清军的紧张注视中,神机营的大爷们,终于悠闲地用方器与圆器,测好双方距离,调好了炮管的仰角。
颜扎猛然一声大吼:“全部蒙上湿布!”
由于吼声过大,他的大饼脸差点挤到一起,配上他的塌鼻子,还有脸上众多的疤痕,形象之恶,足可止小儿夜啼。
吼声中,他身旁的戈什哈,紧张地给他递上一条湿布,然后不忘自己也蒙上。
钮咕禄同样敏捷地将一条布带扎在自己脸上,不顾滴水不断滴在自己衣甲上。紧紧地躲藏在寨墙之后,只小心翼翼的探出一个头,朝着山下张望。
“嗵!”
低沉的炮响中,一里多外的丘岭上,一股白烟冒起,一颗毒弹呼啸过来。
有如炮响序幕,嗵,嗵声音不断,不但是该处明军炮阵,便是石门山余者几处神机营臼炮阵地,皆炮响声音不绝。
山岭下,大团的浓烟与火光冒起,炮弹的尖啸声一阵紧接一阵。
与此同时,沿着小凌河西岸,大股大股的密云军,以战车为掩护,顺着山与河间平谷地,紧张行进。(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