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广恩的正兵营结成圆阵,外面多有拒马障碍,他的数百家丁,处于中间核心位置,将白广恩与帅旗紧紧护住。
军阵刚布置好,转眼间,黑压压的溃兵与民夫,在清骑的驱赶下,洪水般向军阵涌来。
“射箭!”
白广恩咬牙切齿的喝道。
一瞬间,天地似乎滞止!
接着撕心裂肺的哭嚎声响起,一的利箭射出,将那些溃兵与民夫射倒在拒马前。
中了箭矢,很少有当场死亡的,他们哀嚎着摔倒在地,接着无数人踩踏上来,将他们活生生踏成肉泥。
随后这些人中箭,尖叫着滚倒在地,后面又有无数人踩将上来……
特别在圆阵的各架拒马上面,更密集的挂满各种伤者及残缺不全的尸体。
他们都是被后面的人推挤,然后又被前面的利箭射中,尖叫着一步步推上前去,活生生让拒马尖锐的利刺,刺穿了身体,最后挂在拒马上叫唤哭嚎。
鲜血如河水般的流满了方寸之地,而后方,仍有大量的溃兵民夫,炸窝般的向这边拥挤。
虽然前方的人,都看到正兵营军阵的利箭长矛,想要停下脚步。不过万人以上的溃退,不是你想停下,就能停下的。后面的人,自然会推着前方的同伴前进。
清骑在后不断掩杀着,那些士兵或民夫,只是嚎叫着往前方恐惧逃窜,丝毫不敢回头抵挡。他们推动人群向前挤去,虽然前方的人惊恐,只是嚎叫:“不要挤,不要挤!”
可是后面之人谁理会?只是拼命想向前挤去。
对敢于冲阵的溃兵,圆阵中的明军,毫不容情的不断放箭,他们知道。若被溃兵冲散军阵,己方一个都活不了。
死道友不死贫道,就算溃兵中有自己相熟之人。往日也一起喝酒聊天,称兄道弟过。但这生死关头,是死别人还是死自己,任何一个正兵营战士。都知道那选择结果。
溃兵蜂拥而来,不知多少人拥堵在一起,每时每刻,都有人被推倒,被踩踏致死。
前方箭矢又不停地落下。那些溃兵民夫们,不是拥挤而死,就是被利箭射死。
终于,有几架拒马被溃兵撞开,人流如洪水般狂泻过来,不过这些人冲到阵前,却被内中伸出的密密长矛刺死在地。
哭叫声惊天动地,巨大的声浪。让圆阵内的白广恩哆嗦不己。他红了双眼,双手紧握,甚至绽出了青筋。
阵中的一干将领们,也露出不忍卒睹的神情,有人想提议放开口子,让一部分溃兵进来。随后他们又闭上了嘴巴。
他们知道不行,若放开口子。溃兵潮水般进来,转眼间。己方的军阵便会被他们破坏拥堵,最后的结果,是正兵营几千战士也活不了。
在正兵营的射杀下,溃兵冲击圆阵的形势略缓,不过清骑在后不断砍杀,他们只得四下逃窜,很多人不知奔向何处。这些人若放在大明腹地,绿林中的马贼流寇又出现数股了。
有一部分人见前方无路,则狂叫着回头,与清兵拼命。
不过冷兵器时代,步军若不结成军阵,如何是骑兵的对手?便以靖边军之强,鸟铳兵若以散兵对战清国骑兵,也是死路一条。
一清骑,从他们身旁掠过,不断射来利箭,投来标枪,甩来飞剑阔刀,将他们内中最强悍之人击杀。
随后重骑,当头迎面冲来,将他们撞翻在地,用马蹄踩踏于下,使用他们的弯刀长枪,将他们一一砍翻戳死。…,
清骑还不断的穿越包抄,使这些溃兵,形不成系统的抵挡,溃兵们除了崩塌似的逃窜,根本无法他想。
有些车营的将领,还想着收拢溃兵,重组战线。
不过那些清骑最善包抄,他们直接越过大股溃兵,到达可能抵抗的人群之外。
他们除了团团骑射,甚至还下马步战,使用他们的强弓劲弩,不断从这些人群中,撕扯开一个个口子。最后重骑冲锋,使这些明军,重新化为溃兵,甚至更为恐惧的溃兵浪潮。
清骑成群结队,不断四下阻击,发起一轮轮冲杀包抄,白广恩几个车营,根本无法收拢溃兵,重整防线。
似乎前后左右,都无路可逃的溃兵们大声哀嚎,众多的伤者躺在地上哭泣,冲来往奔跑的友军哀嚎呼救。
“各位兄弟行行好,救救我吧。”
“哈哈,大家伙看看,我给大帅卖命多年,给大明朝卖命多年,就是这样的下场!”
“我不想死啊,我家还有妻小儿女,谁救我,我将家财全部送给他,要我老婆,我也认了……”
“哈哈,死吧,全部都死吧!”
在清骑追杀下,步军们只怨自己命苦,能逃一个是一个。骑兵们仗着马快,则拼命逃向几里外的洪承畴中军大阵,或是黄土岭的杨国柱攻山队伍。
铺天盖地的哭喊中,白广恩面色铁青,他猛地看向不远的吴三桂军阵,心下恨恨:“这个小畜生,枉我白广恩将他当作兄弟,处处支持他,这个紧要关头,也不派出一兵一卒来支援我!”
白广恩看得清楚,虽然也有大股清兵围攻吴三桂军阵,不过他们大阵严整,似乎颇有余力。
不用多,只需派出二、三千骑兵,从侧面对清军发起攻击,就能极大缓解己方的压力。但那吴三桂就是不肯,紧守营阵,一兵一卒也不愿意出击。
白广恩咬牙切齿,心想:“这吴三桂还想与王斗比肩?我呸,若王斗在,肯定会支援我,这小畜生只顾自己。……对,我不会放过他的,若逃出生天,我就投向王斗那一边,以后定不让这小贼舒坦!”
随后,他又焦急地看向远处几里外的中军大阵。心想:“援兵怎么还不来?”
只是白广恩也不想一想,他与清兵接战才多久?
一般明军的车营,在清骑的围攻下。坚持个一天半天是常态,最不济,几个时辰也可以。
谁也不会想到,短短的数刻钟时间。白广恩的多个车营,雄厚的兵力,就全线溃败了。
不说不敢相信,便是前来救援,也不是一时半会的事。
终于。白广恩的圆阵四边,溃兵民夫慢慢空荡散去,或是四散不知逃往何处,或是在一队队清骑的驱赶下,恐惧的逃向中军大阵,或是攻山的杨国柱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