敌台内所有人呆若木鸡,包含原来待在台内没出去的汉军甲喇章京,朝鲜军的参领们。明军的猛烈炮火,让他们一下子蒙了,顺着甲喇章京颜扎的目光,这时他们才注意到牛录章京宁尔佳样子。
各人大呼小叫:“宁尔佳大人受伤了,快给他包扎。”
又有人注意到颜扎的屁股:“啊,甲喇大人的屁股受伤了,快快救护……”
……
神机营炮阵中,各炮的炮手在火炮发射后,立时用打湿的羊毛木棍清刷炮膛,就听水汽的丝丝声响不断,篜气腾腾冒出来。
清刷炮膛后,装填手又填入新的发射药包,同时一名炮手的大拇指按在火门上,防止气流倒灌引燃未净的余烬。又送入铁弹压实,在火门处安上新的引火药绳,准备瞄准射击。
由于四轮炮架打桩固定,所以火炮后退较少,再次瞄准较位颇为容易,而且火炮分为几班发射,较准就更容易了。
符应崇咆哮道:“狠狠炸他娘的!”
尖利的天鹅声中,明军炮兵阵地又发出震耳欲聋的火炮声音,浓烟密布,大颗大颗沉重的铁弹呼啸而出,冲向了清军阵地。
甲喇章京颜扎怒喝道:“又来了!”
这波的明军红夷大炮,使用群子,每大弹一个,伴着十几个小弹,声势更为浩大。炮弹呼啸而来,劈头盖脸砸在清军的防线前后,颜扎就听到土石不断垮塌的声音,还有防线中许多清军的尖叫与惨叫。…,
轰的一声巨响,一处寨楼直接被明军炮弹击中。
这寨楼土木结构,下面设有寨门,上面可以盘据一些人员守卫,这类寨楼,防护鸟铳与弓箭没问题,但在二十几斤重的炮弹轰击下,偌大的木石结构竟然瞬间坍塌。
上面的清军,与下面躲藏的清军,在尖叫声中,全面陷入土堆石堆中,被全体活活埋葬,内中怕难有几人可以活命。
轰!一颗大铁球破开一道土墙,尘土飞溅中,夹着大股的血雾,一个清兵当场被打成碎肉,泥土夹着一些支离破碎的肢体乱飞。
还有数人扑倒在地,个个灰头土脸,身上满是泥土血肉。一个汉军下半身断裂,他远远的摔在寨墙外,却一时不死。他痛苦地在地面爬行着,一边发出撕心裂肺的哀号声。
轰!轰!……
大小炮弹乱射乱跳,一些炮弹落在主墙前的壕沟矮墙中,略略跳动几下,就一动不动。
一些则越过寨墙,激射向岭后的石屋木屋帐篷,将一些石屋木屋打塌,给那边的跟役辅兵们带去阵阵尖叫。一些倒霉蛋被炮弹带中滚中,断手断脚,拼命的向身旁人惨嘶呼救。
岭后,两个镶白旗的马甲兵,一前一后,手按腰刀,在一处木屋前昂然而立。
炮火面前如此镇定,让一干惊慌逃窜的跟役们都看得佩服不己。
不过慌乱中他们没有注视到,这二人口中咕噜咕噜冒出的大量鲜血。却是一发炮子射中该处木屋,一杆尖利的木棍,从他们身后激射过来,从背后将他们串成一串,二人就这样站着慢慢死去。
甲喇章京颜扎,他从敌台箭窗两边看出去,蜿蜒的壕墙中,自己的防线己经一塌糊涂,多处的土墙石墙倒塌,甚至有几门火炮被击中,零件散落一地。
墙后的士兵们,不是心胆俱寒,到处乱跑,就是面如死灰、眼神呆滞。很多人或茫然不知所措的坐着,或是紧紧缩在一角,口中念念有词,不知向哪方神佛祈祷,又或是听天由命。
受伤的士兵此起彼伏的哀嚎,看着这种场景,颜扎脸上横肉不住哆嗦,他猛然一声尖叫,冲到正前的箭窗处,指着明军炮阵大骂道:“汉狗的大炮,真是蛋啊!”
……
明军的火炮一波接一波,对清兵来说,挨炮弹的煎熬是那样的漫长。许久之后,明军炮弹的呼啸声音由密转稀,终于,炮兵阵地安静下来。
虽然火炮轮射,需要等待的冷却时间少,特别明军中的青铜炮,比铁炮可以射得更长久,不过打了半个时辰后,神机营的火炮,还是停了下来。
待烟雾慢慢散去,明清双方,都取出千里镜仔细观看,山城上的皇太极,黄土岭上的多尔衮等人,自然看得双手紧握,咬牙切齿。
明军阵地嘛,自然是欢呼一片。
洪承畴也有千里镜,他看着火炮的轰击成果,吃惊得说不出话来。张若麒也是吸着冷气,脸上神情变幻,良久,都不知用什么言语来表达自己心情。
王斗微笑地点了点头,神机营打得不错。
“啊哈!”
神机营众人欢呼乱跳,为自己的成果自豪。
他们齐声唱起天眷皇明之曲:“赫赫上帝,眷我皇明,大命既集,本固支荣。厥本伊何,育德春宫,厥支伊何,藩邦以宁。庆延百世,泽被群生,千秋万岁,永观厥成。”
他们相互对唱,还不时有人伴舞。
不久,天眷皇明之曲变成另一雄壮的歌曲。
却是一个神机营战士,先祖是元末红巾军麾下,他唱起了红巾军军歌,获得不少人共鸣。
他声音浑厚,就见他声情并茂,高声唱道。
“好男儿,别父母,只为苍生不为主。”
“手持钢刀九十九,杀尽胡儿方罢手。”
“我本堂堂男子汉,何为鞑虏作马牛!”
随后多人接口唱道:“壮士饮尽碗中酒,千里征途不回头!”
最后众人齐唱:“金鼓齐鸣万众吼,不破黄龙誓不休!金鼓齐鸣万众吼,不破黄龙誓不休!”
洪承畴笑道:“哈哈哈哈哈哈哈!”
王斗微笑,神机营,乐观,活跃啊。
符应崇满意地看着营中将士,他背着手,大声说道:“兄弟们打得不错,打出我京师子弟的风采,不过还不够!”
他一挥手,豪气万分地道:“给我上,穿山破地火雷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