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末边军一小兵

作者:老白牛

    大军蜿蜒西行,还没到中午,已经快到延庆州城。()

    延庆这一带,是宣府镇最早募民镇守地点之一,民屯众多,村落多以营命名。什么张山营、东门营、胡家营、卓家营、王化营等等等等,计有七十二营之数。

    天气越来越热了,大军沿着清水河边,一路往西而去,延庆之地,算是宣府镇生态环境较为优良的地方,植被保持还可以一一也是相对而言,光秃秃的山地,枯黄的草木,丰涸的河流还是随处可见。

    大明持续不断的干早天气,不可能对延庆之地没有影响。

    官道残破,满是干燥的黄土,大队人马踏上去,一片尘土,幸好没有风,否则真是要命。

    与以前的死寂不同,各地在大兴土木,垦地修路,定国将军的大规模建设,己经拉开了帷幕。不时看到路边河边一堆堆聚积的人群,内中有军户,也有民户。

    这些干活的人还是衣衫褴褛,面黄肌瘦,不过与以前不同,现在他们脸上都带着希望,对行进的军队也投来了崇敬的目光。看得高史银等人很高兴,感觉自己剿匪安民是值得的。

    大军直过延庆州城,并不停留,壬部丁总长枪军士赵荣员也大步走在自己队中。路况并不好,所以高史银的大军是以一字长蛇阵的行军队列展开。

    赵荣员的装备,便是典型的舜乡军长枪兵装备,一副铁甲,重约三十斤,再加上腰刀一把,长矛一杆。此外还有水壶、毛毯,小帐蓬,干粮等装备插重。以前舜乡军行军要将这些东西全部背在身上,现在有了马匹,盔甲等物放在马匹上驮运,让众人行军大感轻松。

    往日的舜乡军,由于盔甲敏量不足,所以众兵经常盔甲换来换去,有时披在身上没几个月,又被录走了。便如去年那场仗前,为了凑齐出战将士的甲胄,留守军士的盔甲全部被录光,只身着鸳鸯战袄。

    好在崇祯十一年那场仗,王斗剿匪盔甲众多,所以这军士的甲胄,整编后也常例化起来。如无意外,一直到他们退役前,发下的甲胄武器都归他们拥有,马匹同样如此。

    舜乡军己经定了相关的条例,需要妥善保管,如有遗失,军士与上官都会受到相应处罚。如有损坏,送至局内,挂下营头、队伍、姓名,数日就可以易以新物。

    但如果他们战死与受伤退役,这些盔甲马匹却可归他们家口所有,传于后世。这很是鼓励了舜乡军的大小将士们。

    能拥有自己的马匹,赵荣晨与别的小兵都非常兴奋,他们争先恐后向骑兵千总的老兵请教怎么照料马儿。高史银的千总部,也从营部拔下相关的兽医马绾,教导军士如何归顾马匹。

    但虽说有了马,要学会骑马,却不是一冉半会间的事,而且顾惜马力,这只行军队伍大多步行。

    赵荣昆牵着自己的马儿,同样小心翼翼,唯恐它有些什么损伤。他的长枪插在马鞍套内,就如后世骑兵放置卡宾枪那样。腰间还挂了腰刀。

    夏天来了,所以他身上穿着新发下的夏装,同样是鸳鸯战袄。窄袖对襟,红棉布料,颜色鲜艳,非常醒目。放眼队中的将士,皆妾如此,一片的鲜红。

    现在舜乡军正规化,军需供应也作了妥善的安排,每军士冬夏装一套,内衬鞋袜配备,破损便可申请更换。

    由于出战,赵荣昆平日头上戴的红笠军帽换成八瓣帽儿铁尖盔.棉鞋也换成铁网靴。他的铁盔上,飘扬着红缨,但前面的老军甲长,盔上飘扬的却是黑缨。再前面,队官的盔上,飘扬的是蓝缨口盔上红、黑、蓝、绿、紫诸缨,还有腰牌,军服,披风上不等标志,代表舜乡军进入正删七。虽说这可让敌方对己方的军队构成一目了然,但王斗认为,相关调整,利大于弊。

    昨日打败了钟显才部下的上等老兵,赵荣员己经荣升为上等技艺军士,刚发下的腰牌上,布了两圈的红边,代表着赵荣昆的荣耀与身份。昨天晚上,赵荣晨兴奋了一个晚上没睡好,此时那股热流稍稍退去。

    他又有些眼热地看看前方甲长腰间别的腰牌,那块腰牌上,布了一圈黑边,还有两圈红边,代表他甲长的军职,还有同样上等技艺军士的身份。寻思自己什么时候能拥有这样一块腰牌。

    赵荣员更瞄了一眼前方队官身上若隐若现的腰牌......,

    人心啊,不足蛇吞象,得陇复望蜀,也不要怪赵荣员贪心不足。

    在舜乡军这个体系中,再不求名利之人,耳濡目染下,也会变得野心勃勃。军功,资历,平日军士技艺,都是升迁的考量,升到上位,便对下属拥有决对的权威,相关的待遇享受截然不同。

    身处这个体系,不努力是不行的。王斗认为,军中等级的森严,可以最大激发军队的进取之心。毕竟将别人踩在脚下,是整个人类的劣根性,也是人类文明前进的动力。

    划分等级是好事,最重要的,是保持升迁渠道的顺畅,如此,劣者下,能者上,军队时刻保持活力。

    大军沿着官道而行,往日舜乡军身披甲胄都可以一天走几十里,更不要说有了马匹驮运盔甲插重。因此这天,高史银的大军行进了一百多里,在日落前进入保安卫地界,甄达一个叫北三营的地方。

    这是当地一个屯堡,不远处就是保安卫的麻峪口堡,沿着东北的山地过去,就是宣府镇分巡道北路的长安所。土匪“田霸王”等人,就盘据在这一带的山地中。

    袅袅炊烟腾起,肉汤的香味弥漫,众军士聚成一堆堆大声谈笑,就着肉汤吃喝自己携带的炒米炒面。

    舜乡军现在每队不设专门的火兵,只有把总部有几个火兵,负责全总的热水及热汤供应,以为精兵简政之意。这种临时出征,军士携带几日干粮炒面便可,没必要运送大批的粮米辊重,提高大军的行动能力。

    “明日的剿匪,只是一鼓而平的事。”

    赵荣晨同样与甲内兄弟围绕一圈闲聊,他的甲长是个经历过通州,巨鹿,平谷等一系列战事的老兵,以前只是个普通的长枪兵.战后升为甲长。管着赵荣晨等一甲的新兵蛋子。

    虽说他们成军也有一年多,不过没有上过战场,在老兵们眼中,永远都是新兵蛋子。

    “与土匪作战没意思,要打仗,还要跟靴子拼才有意思,刀刀见血,痛快!”

    老兵的口气懒洋洋的,但他说出的话总让人热血沸腾,赵荣晨等人平日最喜欢的,也是磨着甲长谈论巨鹿之战的情形。想象当时战场的惨烈,赵荣昆心中总有一股热血象要喷出来一样,只恨当时自己没在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