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这样的话,三娘还能说什么?她已经连生气都不屑去生了。
以前,三娘一直觉得与谁吵架都不能与泼妇吵,因为无论你吵输了还是吵赢了,都是吃亏的那一个。输了,心理不痛快。赢了,也不过是证明你比泼妇更泼妇罢了。
现在这个道理同样可以用于对待一个疯子的挑衅。
这么想着,三娘又觉得自己心里也不是那么生气了。缓缓吸了一口气,三娘便平静了下来。
二娘一直看着三娘,眼中有探究也有疑惑:“从前,师太曾经与我说过,这个世上最危险的人就是生气与欢喜都不轻易外露的人。我从来自认为聪慧,但是毕竟阅历受限,所以每每到了关键时刻,总是无法控制住自己。我之前总是以为你是因为性子天生宽厚之故,所以才会总是一副温婉的面孔,现在……我才想到,估计是因为你心计太深,连我也被你骗了过去。”
说到这里二娘突然笑了起来:“这么说起来,我好像又不如你了。”
三娘不想再在这里听二娘的疯言疯语,转身想往另外一条路走,却听到背后二娘又道:“我曾经在马车上看到过你和你相公。”
三娘不由得顿住了步子。
“那一日我替我婆婆去大悲寺添香油钱,他护着你从临街一家铺子里出来。我看到你对他笑,三妹妹,你笑的时候没有照过镜子吗?从那一次,我就知道了,平日里你的那一张笑脸全是假的!你是不是很喜欢他?”
三娘猛地一回头,冷冷地看着二娘。
二娘看着三娘,笑得有些得意:“你看,我一提起他你就与平日不同。你一定很喜欢他吧?就是不知道他若是出了什么事情。你成了寡妇,你还能不能再保持这么一副让人讨厌的样子!”
白英和白芷倒吸了一口凉气。
三娘看了二娘许久,却是笑了,笑容冒着一丝凉气。她又转回了身,缓缓走向二娘,直到走到了她面前。
三娘抬起手,却是抚上了二娘额头上的那一道伤疤。
二娘下意识想要偏头。却是被三娘用另一只手挡住了。三娘看着二娘的眼睛。目露同情,柔声道:“我当二姐姐今日是怎么了呢。却原来是自己婚姻不幸,便见不得别人好。啧——这伤得可真不轻,不知道这疤什么时候才能褪呢。你家相公可真不懂得怜香惜玉。”
二娘闻言一抖。如同见了鬼一般地看向三娘:“你怎么知道……”
三娘心中冷笑,她当然不知道,她不过是蒙的。
三娘摇头轻叹:“我怎么不知道?不光是我,怕是全京城的人都知道你过的不如意呢。话说……二姐姐你难道没注意到别人看你的眼神满是同情吗?不信你悄悄注意一下那些偷看你的人。你转头去瞪她的时候,她会不会心虚?是不是总是有人会在你背后偷偷的小声议论。你一转头的时候她们却装作若无其事?”
二娘仔细想了想,脸色很是难看。
三娘掏出帕子,擦了擦自己碰过二娘地额头的手。
这样的动作让二娘瞳孔猛地一缩,她想起了沈惟曾经有过地动作。竟是与三娘地如出一撤。
“如果因为我过得好而惹得你眼红,才让你如此讨厌我……那么,我不介意继续讨厌下去!不过,我希望你不要让我再一直同情下去了,我心肠太软,会为你觉得可悲!”
说完这一句,三娘再也不看二娘一眼,转身就走了。
二娘看着三娘的背影,眼中的恶毒和怨恨再也无法掩饰。
三娘走了许久,才终于停了下来。她有些犹豫地转头问一直不敢吭声的丫鬟。
“你们会不会觉得我刚刚有些太刻薄?”简直就是故意在人家伤口上撒盐。
她其实想要忍的,毕竟她开始也想通了,不能与疯子一般见识,可是二娘诅咒宣韶的话,让她实在是没有办法克服自己心中骤然冒出来的刻薄。当时她只想着,她一定要用最恶毒的语言回报回去。
所以……刚刚她其实已经脱离理智了。
白英与白果闻言对视了一眼,同时猛摇头。
白英说:“二小姐她挑衅在先,小姐您已经忍她许久了。再忍下去,她会认为你好欺负的,以后怕是会更加变本加厉。”
白果也有些生气:“二小姐竟然诅咒姑爷,她如此恶毒,实在是可恨。小姐你不过说了实话,又没有说错。”
实话?三娘汗颜。
白英狐疑地道:“小姐,二小姐被二姑爷打了的事情,京城人都知道了吗?为何奴婢们都没有听说过?”
“……”
看,她果然是太恶毒了。三娘哀叹,回去要好好念几遍清心咒。
她当时这么说只是因为知道二娘心高气傲,死要面子,又疑心病重。因为这种事情别人知道了,也不会问当事人求证。二娘只要心里有这个怀疑,便会以为别人都在悄悄议论她,三娘就是想要引导她疑神疑鬼去的。
三娘想着二娘最好觉得自己没脸见人,以后都好好在自己家待着,不要出来丢人现眼外加恶心人了。
“可是……小姐,您这样公然与二小姐对上,她心中一定是恨死你了。以后若是她存心报复,怎么办?”白英有些担心。
“即便我不与她对上,你看她今日的架势,像是要与我姐妹情深的吗?”三娘无奈。
二娘那种人,心狠手辣,认定了你是她的敌人,自然是会使尽手段让你倒霉。不过她有个缺点,就是沉不住气。虽然在水月痷那几年,已经好了不少,不过如她自己所说,一到气极的时候,容易不管不顾。
敌人,还是一看到你就头脑发热的好。那些表面功夫,都省省吧。听到二娘刚刚那种恶毒的话,三娘这一辈子都不愿意与她虚与委蛇了。谁都是有脾气的。
二娘有一句话说地没错,她很喜欢宣韶,所以听不得他半分不好,这是死穴。
三娘再回到西苑的时候,王筝居然在那里了。只是她身上的衣服却是换了一套。
三娘将王筝拉到一边:“你的衣服什么时候换的?换了之后交给了谁?”
王筝一愣,见三娘神情严肃,心知有异:“因为菜单上需要用到的一样干货出了些岔子,嫂子刚刚叫我过去商量了。在厨房的时候,一个丫鬟走得急将托盘上的冷茶撞到了我的身上。我还有些衣裳在我原来住的院子里,只是厨房离我的院子有些远,我自然不方便穿着湿衣服出去,便去了厨房旁边的一个小院,让我的丫鬟回去给我寻了一套干净的来。至于脏了的那一套……我也让我的丫鬟先拿回我旧时的院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