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少年个儿不高,说的又是当地的方言,我勉强能够听懂,眯着眼睛瞧了一下,这才伸手说道:“我是陈志程,把信给我吧!”
少年并没有掏出信来,而是说道:“那小妹妹说我把信给你,你会给我一块钱。”
九十年代初,买糖块也就几分一毛,一块钱算得上是一笔不错的收入,也由不得这少年屁颠屁颠地跑过来,我为小白狐儿的机智笑了笑,从兜里面掏出了一块钱来,然后问他道:“那小妹妹是在哪里碰到的你?”
“老车站。”
少年喜滋滋地接过了钱,验明真伪过后,从怀里面掏出了信来。
说是信,其实就是张折得严实的纸条,因为是贴身存放,所以浸润了汗水,拿在手里有点儿湿,那少年把信给了我之后,转身就跑开了去,我没有对他多做盘问,免得惹人怀疑,而是顺着折痕,将纸条展开了来,瞧见尹悦那歪歪扭扭的字体,跃然而出。
我原本想让小白狐儿上几天學,接受些教育,也好识几个字,只可惜这小妞儿并不愿意离开我,不得已,她的文化教育工作都是我和一组几个兄弟帮着教的,因为都是大老爷们,又没有什么经验,所以质量并不是很好,但好在她自己还算聪颖,交流起来倒也没有问题。
只可惜这字儿写得歪歪扭扭,实在遗憾。
就一张小纸条,字写得不多,小白狐儿告诉了我,说那张二姐上面还有两人,有修为的底子,看得出来,并不是普通的人贩子团伙,而这两天时间里,又多了三个小孩,她瞧过了,都是十分有修行根骨的胚子,由此看来,这伙人当着不是什么等闲人物。
小白狐儿在纸条末尾告诉我,说她马上就要被转移了,她想跟着过去,深入虎穴,看看能不能找到什么线索出来。
我和小白狐儿在一起也有大半年的光景了,彼此十分熟悉,也有约定好的联络手段,看过纸条之后,又想起送信的少年谈及他是在老车站碰到的小白狐儿,想来她应该已经被转移到了乡下去了。
要说不担心小白狐儿,那肯定是假话,对于我来说,她和胖妞一样,因为在我最孤独无助的岁月一直陪伴在我身边,所以一直都是十分特殊的存在,如今胖妞不见了,杳无音讯,小白狐儿是失而复得,她倘若要是出了点事儿,我绝对是不会原谅自己的。
不过我也晓得一点,那就是作为特勤一组的头儿,我必须要为我手下的组员负责,为我们的案子负责,为了那些无数支离破碎的家庭负责。
所以,很多时候,我不得不将自己的情感给收敛起来,一切都以任务为主。
到了晚上九点多钟的时候,另外两组的人员都陆续回到了县城,顾不得上休息什么,大家便一起来到了县局提供的会议室里来,由带队的努尔和徐淡定汇报了今天的收获。首先是努尔,他们此行所去的是重灾区骡马洞附近,那儿几乎占失踪人口的一半以上,然而他们过去的时候,发现并没有什么阴气浓郁的地方,也没有什么线索可查,不过走访相关的人家之时,却听到一个说法……
我问是不是有人对在这里拦江设坝有意见,而且还将此事归咎于江河里面的水龙王发怒?
努尔点了点头,示意张励耘来讲。
张励耘抿了抿嘴巴,告诉我们,说他们也曾经查过这谣言的源头是哪里,经过调查,来自两个方面,一个是别的乡,口口相传,还有一个就是骡马洞附近的一个算命先生。他们下午去找过那个算命先生,人找到了,结果一问三不知,弄到后来,那老神棍跪在地上,哭着坦白,说自己讲的这些,是骗别人的。
至于说法来自哪儿,也是以讹传讹,别人上门来问,他就胡口诌的。
努尔觉得这个家伙有点问题,不过一时之间也没有办法,于是让人想盯着,回头在审问一下,看看这里面到底有没有猫腻。
看来水龙王这事儿的说法还是蛮有市场的,徐淡定他们那一队也遇到了这个说法,不过调查的结果得知,主要还是来自于兵书宝剑峡那边的顾奶奶,听说那是一位十里八乡都很有名气的神婆,好多人找她求事,十分灵验,所以她一旦开了口,都觉得这事儿没跑的,**不离十了。
谈到这里,所有人都看向了我这边来,毕竟位于兵书宝剑峡的小岭村,可是我亲自过去查看的。
我有些累,让张励耘代我讲起,那年轻人倒也有所准备,将我们今天去小岭村发生的事情讲给大家听,当得知那个所谓的顾奶奶竟然是一个化纸为人的高手,而且竟然还在我面前冲下峡谷,跳入了几百米落差的江水中去,不由都变得兴奋起来,赵中华敲着桌子喊道:“既然是这样,那么这件事情那就差不多了,只要将那个顾奶奶的人给找到了,说不定事情也就水落石出了。”
赵中华是新人,办事全凭观感,而努尔则想得更深一些,对我说道:“这么看来,这一带倒也没有我们想象的那么平静,不过不知道江湖上有名有号的人物,哪个在这边?”
能够有这般厉害身手的人物,自然不是默默无名之辈,我们是外来客,对这一片不熟悉也是正常的,但谷雨和黄紫玲是本市有关部门的人员,自然知道许多事情,在受到努尔的疑问之后,谷雨犹豫了一会儿,然后说道:“大沙坝的黄宗宪老先生,也就是紫玲的爷爷,算得上是这一带比较有名的人物;而他们家,其实也是荆门黄家的分支……”
“哦?”
我看向了旁边这个算不得多起眼的女干部,笑着说道:“小黄同志,想不到还有这么一份渊源呢?实不相瞒,荆门黄家的当代少主,在总局跟我也是关系还不错的同事,我也不客气了,这些事儿,你爷爷那边,可有什么说法?”
被我这么问起,黄紫玲的情绪多少也有些局促,解释道:“我出来两年了,倒也没有听我爷爷提起过这事儿来。”
她这么说,我便知晓当地的有关部门对于这事儿的认识,倒也说不上有多深刻。
从努尔和谷雨两人的对话来看,黄紫玲的爷爷,也就是大沙坝的黄宗宪,想必是这一代鼎鼎有名的人物,说不得就跟我家应颜的萧家在句容天王镇的地位一般,像这样的人家,对于境内发生的事情,心里面莫不是有一本帐在的,别人倘若是想要在这里惹事,要么就拜过了山门,要么就是实力太过于庞大,要不然是不可能出现这事儿来的。
这是基本的思路,可笑当地的有关部门虽说将黄紫玲吸收进了来,但是却选择性的忽视了这里面的关系,不知道是有人刻意为之,还是这黄宗宪有些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