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后……
山洞里的血腥味不但没有退去,反倒越来越浓了。
洞内不见任何一人的身影,一篇狼藉和凌乱,只具尸首都已经化成了森然白骨。
昊天……
昊天在哪里?
地上那一根白森森的脊梁骨上所有的黑光都消散而去,这么看上去,不过是跟普通的兽骨,巨大而已。
脊梁骨旁边并不见昊天的身影,只有一堆染儿了血迹的石头。
怎么这样呢?
明明是下了魔咒的,除非是昊天自己解开了魔咒,而且他的手不可能离开这脊梁骨的。
他是不是恢复了呢?
他在哪里?
整个山洞一篇死寂,这三日来,从来没有人来过,狄狨一族已经逃尽,祭司和长老们遵守了同寒鸢的约定,早已携玉玺和虎符亲自启程南去。
死寂的山洞里,只能隐隐听到洞外寒风呼啸的时候。
呼啸着呼啸着,不知不觉,又是三日过去了。
此时,正值日落,在悬崖之上可见远远地西方一轮红日缓缓而落,而这里,正下着小雪,纯白的雪花纷纷而落,一落入深渊,便被那终年不断的往上涌的风吹得支离破碎。
整整六日了,都不见昊天走出这山洞。
他究竟怎么了,他究竟在哪里?
突然,一道玄色身影飞鸢一般,从天而降,盘旋而下。
近了,这才看得清楚,那不是飞鸢,而是一个男子,三千墨发,玄色大袍披风吹得凌乱,俊美无涛的脸上满是认真表情。
他缓缓地落在了山洞口,身姿颀长,宽大的玄色披风上绣着盘龙暗纹,这是皇室的象征。
这人,正是沂轩。
六日而已,他就到了。
手中握着一枚青铜虎符,就站在洞口前,竟是迟疑了,不敢进去。
狄狨祭司人未到,信先送到了。
他弃了父王为他摆下的三日庆功宴,亲自北上同狄狨祭司碰头,随后便马不停蹄地赶到了这里。
可是,终究需要时间。
“六日了……”沂轩喃喃自言自语,深邃的双眸沉敛着,似乎又成长了许多,比起在蜀山的时候,多了一份成熟,少了一份青涩。
战争,总会让人变得沉静。
月国同钟离这场战争,是他打的第一场。
犹豫了许久,终于还是迈出了步子,一步一步,脚步极重,往山洞里去。
然而,每往前走一步,他那清俊的脸便沉重一份。
血腥味越来越重,这气息,都可以让人不由自主地联想到这山洞就是一个血池!
终于,昊天止步了,眯着双眸,扫视着洞内的一切。
虽然这山洞极为宽敞,却可以一览而尽,山洞里狼藉一片,几句森然白骨,此次之外,再无其他。
沂轩愣住了,视线落在那些白骨上便再也移不开了。
从未有过的感觉,不知所措。
寒鸢呢?
恶神呢?
“寒鸢……”喃喃地出了声,很想将视线从那一堆堆白骨上移开,可是,怎么都移不了。
他其实打算了很多很多,将自己的未来都计划好了,将她的未来也计划好了,他甚至将两国的世世代代都考虑好了。
他会娶大将军之女,他会牵制住钟离朝中最大的势力,他会让两国永远敌对,却永不动干戈。
他要她坐稳寒王之位,要她为战争之忧,要她无篡位之忧,也要她有朝一日,嫁人生子。
他真的计划好了一切,从放她回钟离开始,一切都在顺利的进行中。
他们会是永远不开战的敌人。
这一切,只因为曾经在这个深渊悬崖边的那夜晚,她拉了他一把,笑容甜美,天真无邪地告诉他,协议还没有结束,他不能死。
不为报恩,只为喜欢上了那笑容。
可是,他还是迟了,钟离皇室军政大臣的势力远远超出了他的估计。
“寒鸢,早知如此,我宁愿同你一起去经历那生离死别之苦。”沂轩淡淡地开了口,自言自语一般。
“为了一个女人,改变你所有的计划,放弃了大一统的志愿,不是大丈夫所为,这样的你,如何有资格拥有这把圣弩,成为人王?”
轻轻冷冷的声音突然传来,沂轩猛地抬头,便见昊天不知何时已经出现在前面了。
他还是那一身纤尘不染的白衣玉带,清华之气自然流露,竟不与紫光的华贵奢侈有任何的冲突。
他依旧是那一脸清冷的表情,黑眸深邃,鼻梁高挺,双唇薄幸,俊美无涛,面部轮廓如同冰雕一样的线条分明,坚硬冷冽。
他缓缓弯腰,拾起了地上乱石茅草中的一根细长的琴弦,冷眸打量了一眼,紫光瞬间从这琴弦之上流溢而已。
须臾而已,这琴弦便渐渐地消失不见了。
满是煞气的脊梁骨已经化成了原本的模样,相思琴弦,第五根相思琴弦。
他究竟是如何驱散着这煞气的,他为何消失不见了六日,他又为何一身上下不见任何一处伤口?
那一双修长地很好看的手,依旧是如此的温润如玉。
没有人知道为什么,更没有人知道这六日来究竟发生了什么!
“昊天!”沂轩厉声,这才缓过神来。
“你猜到了?”昊天淡淡说道。
“你果然是是!”沂轩冷声。
昊天这二字,熟悉六界的人皆知晓,这是魔界圣君的名讳!
“寒鸢没死,被带到深渊下去了,我可以带你下去,答应我之前说的事情。”昊天冷冷说到,很是干脆,不再拐弯抹角。
“不可能!”沂轩冷声,原本不知道昊天的身份就不会答应了,何况他知晓了他的身份之后。
魔界这是打了人界的主意吗?
昊天只看了他一眼,没说话,双手负在身后,缓缓朝洞外走了去。
凌天连忙转身,并没有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