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静静听着,红衣映着青色的竹林,在午后的风中轻扬。
她眼眸深幽。
一股摄人的美丽,流淌着,自她眼底悄悄绽放。这种美丽,是不自觉的,也就更加惊心动魄……
烈明镜骤然吃惊!
这个如歌,仿佛不再是离庄前的如歌!
稚气和青涩自她身上剥离了,她恍若浴火后的凤凰,璀璨的光辉一点点绽放!
她的模样……
烈明镜颤声道:“你的封印……”
“封印?”如歌不解,爹怎么突然冒出这句话,“什么封印?”
封印……
怕是已经被解开了吧……
那个白衣如灿阳般耀眼的男子……
烈明镜回石桌坐下,端起茶盏,茶已经凉了。如歌想再斟些热的,他摆摆手,将凉茶饮下。
“烈火山庄的主人只能是你。”
烈明镜的声音不容置疑。
“可是……”
如歌依然觉得不妥。
烈明镜白眉一振:“歌儿,爹不会现在就让你接手山庄,慢慢地,你就可以学会如何处理江湖中的事务,江湖各门派也会开始接受你。”
他大笑道:“爹会帮你!你不用担心!”
“可是,我不喜欢……”
如歌努力想劝爹打消这个念头。
“就这样决定了!”烈明镜大手一挥,打断她,“后天你就离开烈火山庄!”
什么?爹竟然赶她走?
如歌怔住:“爹!我刚回来没有十天。”
烈明镜沉声道:“最近宫中似乎有些乱,玉儿应该早些回去。你同他一起回去吧。”
如歌又怔住。
烈明镜凝注她,忽然笑得慈祥,慈祥得象天底下所有关心儿女的父亲:“玉儿从小就喜欢你。”
如歌骤然两颊飞红,喃声道:“爹……”
“玉儿身有残疾,爹原本不想你同他在一起。只是,枫儿已然娶亲,性情亦大变……”烈明镜叹道,“玉儿也是很不错的孩子。”
爹居然同她谈这种事情……
如歌哭笑不得。
天色渐渐晚了。
父女两个在竹林中谈笑。
如歌说些离庄后的趣事,笑得很开心……
烈明镜听着,不时地大笑……
他的女儿长大了,将来有很多事情必须要自己承受。只希望,在他还有能力的时候,可以让她永远这样开心地笑着。
不知道还可以保护她多久。
十九年了……
战枫十九岁了……
那个人应该马上就要来了……
石桌上的茶已凉透。
夕阳照进竹林,光线染着晕红。
如歌要离开了。
烈明镜却说出了那天的最后一句话——
“如果战枫危害到你,就杀了他。”
这句话,语气十分平静。
如歌惊骇,她向爹望去,然而没有看到他的表情。
烈明镜已经转过了身子,满头浓密的白发,被夕阳映成晕红的色泽,他的影子也是晕红的,斜斜拖在青色竹林的地上。
“所以说,明天我们就要离开烈火山庄了。”
如歌抱着膝盖,皱着脸道。
当她来到玉院的时候,敏感地察觉出一股紧张的气息。
玄璜与赤璋正在神情严肃地同玉自寒说些什么。玉自寒静静“听”着,从他淡定的面容中,看不出一点波动的痕迹。
见到他们在忙,她原本不想打扰,准备待会儿再过来,玉自寒却已然看到了她。
见到她的那一刻。
玉自寒的笑容仿若灵玉的温华,柔和地自唇角晕染到眼底,青色的衣衫仿佛也温柔了起来。
他微笑着。
玄璜与赤璋退下。
如歌将他推出来,慢慢走在山庄里。
天空浩蓝高远,一丝丝风烟一般飘着的云,鲜艳的枫林好似在天际燃烧,远处一些树的叶子金黄灿灿。
如歌忽然很舍不得离开这里。
于是,她的神情有些沮丧。
玉自寒宁静地坐在木轮椅中,凝望苦着脸的她,修长的手指拂弄她皱紧的眉头,道:
“你很久没有回来了。”这是她出生长大的地方,离开这么久,又要再离开,她想必是很不舍得的。
“是啊。”她叹道,“好久没有见爹了,总觉得爹似乎老了一些……看着爹,我忽然觉得自己很过分。一直被爹那样宠爱着,却从来没有为爹做过什么……”
她的神情更加沮丧起来。
玉自寒轻轻托起她的下巴,瞅了她良久,然后,低声道:
“我会去同师父说,你不用陪我。”
如歌眨眨眼睛。
忽然,又觉得心里不舒服。
她闷声道:“原来,师兄不喜欢我在你身边呀。”
玉自寒轻轻笑了,将她抱进自己的怀中。
她赌气地从他臂弯挣脱,气鼓鼓瞪视道:“师兄,你是不是不喜欢我陪着你!你是不是嫌我没有用,所以干脆把我丢在山庄好了!”
玉自寒笑着。
那笑容好看得令她的心像在春水里一般。
“歌儿……”
他的声音略带些鼻音,因为鲜少说话的缘故,声调也有些奇异,可是,却惊人地好听。
如歌也知道自己在无理取闹,不由得笑了。但是她不想道歉,在他身边,她可以任性不讲道理,可以耍赖得像个孩子。
她像小猫一样趴在他的膝头撒娇:
“师兄,你不要回王府了好不好?就留在这里,跟歌儿和爹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