刀冽香一身劲装打扮,眉头深锁,面容有些憔悴。
筷子摆在桌上,似乎从来没有动过。
几个小菜同端上来时一模一样。
她伸手抓过只酒坛,咕咚咕咚仰脖一饮而尽。
酒喝得越多,她的眼睛越忧伤。
窗外有白影一闪而过。
她僵直了定睛去看!
不是。
那人怎会有他绝世的风华。
她苦笑着,一掌拍开另一坛酒,扑鼻的酒香可以让她不再那样清醒。
从来没有想过天下无刀城的刀冽香会迷恋上一个在青楼挂牌的男子。
第一次见他是在品花楼。
她女扮男装同江湖上的朋友们相聚。
朋友们说起天下第一美人。
她好奇心起,随他们前往见识。
白衣耀眼得仿佛天地间最明亮的光芒。
雪。
轻轻望了她一眼。
瞅得万种风情。
笑得妩媚风流。
他的琴声,就象高山中乍开的彩虹,夺去她的魂魄。
于是。
她再也忘不了他。
不应该会迷恋雪。
他慵懒美丽得好象模糊了男女。
她知道有无数的人为他着迷,她知道她为他一掷千金他也不会动容,她知道她四处追随着他的脚步只会让他瞧不起。
不,他不会瞧不起。
他的眼中从来没有她。
她用足足两年的时间跟随他,让他记住了她的名字,她也似乎对他了解得多了些。
雪并不象他表现出来的那样调皮和开心。
他有心事。
他仿佛在等一个人。
深夜时分。
黎明时分。
他不眠不休地抚琴。
夜露染湿他的白衣。
朝露缀满他柔亮的长发。
琴声哀伤。
他面容苍白。
站在遥远暗处的她,觉得好象有种绝望的悲伤笼罩着他。
他想挣扎。
却始终无用。
这样的雪,让她的心痛成一片。
他的绝望不是因为她。
于是。
他的绝望变成了她的绝望。
品花楼那一夜。
雪的手指点中了一个红色衣裳的小丫头。
他笑着说——
“我要她做我的主人。”
那个小丫头仿佛不知所措。
仿佛不知道雪从来没有笑得那样快乐过。
绝望的她恨不能一刀将那小丫头劈成两半!
她第一次有这样强烈的杀人冲动!
后来。
雪就自她的视线中消失了。
她回到天下无刀城。
变成失去了魂魄的刀冽香。
这坛酒又饮尽。
刀冽香伏在桌上。
好象已然醉得不醒人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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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下。
如歌瞪他:“那你为什么让我点这么多菜?”雪的胃口就象小鸟一样,没吃多少居然说已经饱了。
雪懒洋洋道:“人家知道你能吃嘛。”
天哪,剩下一大桌子菜,她的肚子无论如何也塞不进去。
如歌忍不住数落他:“你知不知道你很浪费,这顿饭花的银子可以让寻常百姓吃上一个月了。”
雪笑道:“不知道的人,会以为你以前的生活很穷困。”
“你在嘲笑我。”
“我只是好奇而已。”雪陪着笑脸。
如歌叹息道:“是,以前在山庄,我是不知世事的大小姐。可是,到了品花楼,我才知道那些丫鬟小厮们过的是怎样的生活。”
雪喃喃自语:“给他们的工钱并不少。”
如歌摇摇头:“工钱再多,她们也很少是自愿卖身的,在青楼为仆,无论怎样名声也不好听。但是因为生活所迫,她们只能如此。”
雪看看她,点头道:“好,我往后不再浪费就是了。”
如歌抱歉地笑:“对不起啊,又数落你,其实你已经很好了。”
雪受宠若惊:“怎讲?”
“呵呵,你是天下第一美人,又是世人景仰的琴圣,想必过惯了奢华的日子,却能跟我在小镇卖烧饼……”
如歌望着他,微笑柔和地漾开。
雪心中一热,握住她的手:
“丫头……”
“刀——冽——臭——!你给我滚下来!”
正此时,洞宾楼中爆出一声大喝!
满楼客人皆吓了一跳,杯盏倾洒声、碗筷掉地声、孩童惊哭声响作一团!
寻声望去,只见一个布衣少年,满脸怒容,对着楼梯吆喝。
店小二惊慌失色,又作揖又解释。
布衣少年只是不听,一个劲儿喊道:
“刀冽臭!天下无刀城的刀冽臭!少爷我命令你滚下来!”
如歌和雪相视一笑。
哈,又一个旧识。
这布衣少年可不正是品花楼那夜出现的江南霹雳堂少主雷惊鸿!
只是不晓得他为什么对刀冽香有如此大的怒气。
看起来不象是仅仅因为雅座的问题。
一个酒坛挟着破空之声自楼梯向布衣少年雷惊鸿砸去!
若是被这酒坛击中,只怕他的脑袋会立时开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