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结实……
阿姨眼神复杂地看了他一眼,跑进了边馨的房间里。
“这是怎么回事。”一直没有说话的老爸在他身后问了一句,声音里透着明显的怒火。
“爸,”边南闭了闭眼睛,手抓着栏杆,就好像这一松开他就会摔倒,“我跟邱奕……去过的情人节。”
“然后呢?”老爸大概是还没有完全反应过来,又问了一句。
“我喜欢他,”边南咬咬嘴唇,回过头看着老爸,“我喜欢邱奕。”
老爸一个耳光扇过来的时候,边南甚至都没来得及看清他出手的方向就重重地摔到了走廊的地板上。
还顺着光滑的地板往后出溜了一小段距离。
撞上了从边馨语屋里走出来的边皓。
老爸指着他说了句话什么,边南没听清,耳朵里一边嗡响,伴随着尖锐的鸣音,比边馨语的哭喊更有杀伤力。
他被鸣得头都有些发晕了。
老爸说完就黑着脸上楼去了,边南胳膊撑着地板,背后靠着边皓的腿,只觉得眼前的东西都带着风飞快地旋转着。
老爸做为一个从少年时期就在矿上干力气活的矿主,这一巴掌的力量很惊人,边皓退开的时候,他直接躺到了地上。
边皓把他从地上拉了起来,他双腿打滑地撑了好几下,才靠着墙站稳了。
边皓看着他,说了句什么。
边南在一片嗡嗡声里只听到了他的声音,却没听清他说什么。
“我听不清。”边南轻声说。
边皓没再说话,等了一会儿才又开了口:“现在呢?”
随着鸣音的退去,四周开始有了些乱七八糟的声音,像是搜索不到信号的收音机发出的杂音。
“嗯。”边南应了一声。
“回屋呆着吧,”边皓脸色不太好看,瞅了他一眼之后往楼上走过去,“这个年精彩了。”
边南靠着墙没有动。
四周似乎静了下去,边馨语屋里已经没有了哭泣声,只能听见阿姨轻缓的说话声,边皓和老爸上了楼。
走廊里只剩下了他自己。
他顺着墙慢慢蹲到地上,闭着眼睛想让自己冷静下来。
可他觉得自己挺冷静的。
那就是……快点从之前的旋涡里出来。
边南你跟你妈一样!别人喜欢的你就要抢!
一想到这句话,他就全身一阵发凉。
哪怕这句话有着明显的破绽。
就这么一句逻辑混乱的话却能一棍子把他打进黑色里。
真神奇。
原罪。
是因为这个么,因为他有个做了三儿的妈,所以他就会在这样的逻辑面前一败涂地。
所有小心隐藏着的敏感和自卑像潮水一样翻滚着淹了过来。
边南不知道自己在走廊上蹲了多长时间,一直到他走出家门,家里都一片安静,没有人从房间里出来,没有人理会他。
甚至暴怒的老爸都没有再过来揍他。
边南缩缩脖子,夜里真冷啊。
北风刮过他的脸时,刺骨的寒冷和着那一巴掌还残留在脸上的辛辣相当*。
这两天说是要下雪,晚上的风刮得特别紧,几下就把身上的衣服都给刮透了。
边南漫无目的地在空无一人的街上转悠着,一开始觉得很冷,慢慢地就没什么感觉了。
他不知道现在的时间,也不知道自己已经转悠到什么地方。
他看了看四周,在路边找了个长椅坐下了,屁股下边儿一点点传来的冰冷慢慢更新了他身上已经被风吹得麻木感觉。
他往兜里摸了摸,想拿手机看看时间。
想打个电话给邱奕。
但兜里是空的。
手机他习惯放在裤兜里,但不知道什么时候掉出去了。
是被老爸那一巴掌打翻在地的时候掉出去的么。
他轻轻叹了口气,把手放到了外套兜里,盯着脚边被风吹起的细沙和尘土。
说出来了。
尽管他没有足够的心理准备。
说出来的方式也相当混乱而狗血。
他甚至没来得及跟老爸认真表达一下自己的想法就被一巴掌扇开了。
但还是说出来了。
尽管他现在并没有松了口气的感觉。
也没有什么憋了这么久之后的畅快淋漓。
他甚至还因为边馨语一句话就摔进了无法挣扎的旋涡里。
他低头笑了笑。
他知道自己在意老妈的身份,也在意自己的身份。
但还不知道自己会这么在意。
不过还是说出来了。
时间慢慢地在老北风里滑过。
边南坐在长椅上,看着月亮从东边慢慢移向西边,琢磨着自己是该回家还是该继续愣在这里。
如果在这里呆一夜,会不会感冒。
跟邱奕一样,他很少生病,这大概是这么多年迷迷瞪瞪没个方向地在体校混着最大的收获了。
小时候他还挺想生一次病的,特别羡慕身体不好的边馨语打个喷嚏都能让老爸和阿姨紧张半天的待遇。
现在也挺想生病的,可以一次性从邱奕身上找回自己两次伺候他的份儿。
他嘿嘿地乐了两声,他还真不知道自己要是病了邱奕该怎么腾出时间来照顾他。
时间过得挺快的,边南一直没想明白自己该去哪儿,满脑子胡思乱想,早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就已经习惯性跑题了。
应该是习惯性地避开那些让他无奈的事。
天有些亮的时候他站了起来,屁股都失去知觉了,他背着手在自己屁股上拍了半天,旁边推着小车准备开始卖早餐的大爷一直看着他。
他往四周看了看,环境有些陌生,但也不是完全没见过,他冲大爷笑了笑:“大爷,这是哪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