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污造的人。”
“清污造?南疆人?”
“是,”小舟点了点头,道:“宪兵大狱里除了四十五个看守,还有二十名清污造的南疆人,他们负责大狱的清扫,很熟悉地形,而且也有监狱的钥匙。”
见唐宁不说话,小舟继续说道:“如果野战军的人死了,野战军和宪兵队的矛盾就会激化,以魏千总的性子,定然会率兵回营来为部下讨回公道。那时候南野军大营闹成一团,南海子防线空虚,就会给别人以可乘之机了。”
这番话太过于石破天惊,唐宁听的目瞪口呆,过了好一阵,她才缓缓问道:“你是这么以为的?”
小舟含笑点头:“是。”
“那你当时为什么不说?”
“有用吗?”小舟摇头笑道:“先不说罗队长会不会相信,就算他信了,又有什么用。马跑的再快,跑的过鸽子吗?以魏千总的牛脾气,这会只怕已经在回营的路上了,估计不用两天,你就能碰上他。如果我的猜测是真的,此时此刻南海子防线上,已经是一团乱麻了。”
唐宁皱着眉,说道:“如果你的猜测是真的,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小舟说道:“南海子那边事情已成定局,如果我猜的是对的,那么南海防线此刻已经失守,你去不去也无济于事。如果我猜的是错的,那么就算你不去,魏千总也顶多是回营跟罗队长吵一架,于大局并不影响。”
“你的意思是我不去南海子,那我去哪?”
“回南帝城,找孟都统,据实上报此事。派出斥候赶往南海子和南岭大山探查,收缩南帝城外军事防线,如若证实,立即疏散城外百姓,将他们送进关内。”
唐宁一惊,顿时叫道:“这不行!”
小舟微微一愣,随即恍然,似笑非笑的看着她。
唐宁却仍旧在摇头,沉声说道:“这不行,太疯狂了,只凭你一个人的猜测就做出这么大的调动,一旦错了,谁也承担不了这样的干系。更何况越级上报本就是军中大忌,我不能这样做。”
小舟看着她,微微感到有些失望,原本以为这个一路靠着军功爬上来的女人会有些不同,如今看来,也不过如此罢了。她笑着仰起头来,眯着眼睛看着天上明晃晃的太阳,一片云彩轻飘飘的飘在上空,云层很厚,却很白。小舟想,八成快下雨了。
唐宁在一旁说道:“你有这样的心思,也算是为国尽忠了。但是这一切都还只是你的猜测,并没有切实的证据,我不能听信你的一面之词。”
“为国尽忠吗?”
小舟嘿嘿一笑,笑容灿烂的有些妖异,她笑着说道:“如果我猜的是错的,唐处长就要有大麻烦了,宋小舟只是一个普通的小厨子,唐处长当然不能冒这么大的风险。不过……”
她有意拉长了声音,靠近唐宁的耳朵,对着她的耳朵吹气道:“若是被我猜对了,那可怎么办啊?”
唐宁顿时打了个寒颤,就听她在耳边语调轻快的说:“异族反攻,生灵涂炭,南帝城外十几万的老百姓,都要翘辫子了。”
她语调轻快,声音清澈,好像在说着一件很值得开心的事情一样,唐宁遍体生寒,突然摇头叫道:“不可能!”
唐宁厉声呵斥:“不会的!你一个小小的伙房厨子,不要在这里危言耸听!南疆蛮人早已归顺多年,温顺驯服,他们怎敢做出这样大逆不道的事情?”
说罢,她翻身跳上马背,沉声说道:“念在你一片忠心的份上,我就派一名传讯官回南帝城。不过你也最好管住自己的嘴,不要胡说八道,扰乱军心。”
说罢,带着军法处的人马就离去了。
小舟看着这位年轻的女军官离去的背影,不免觉得有几分好笑。可是想笑,却又笑不出来。她无奈的一撇嘴,轻声嘟囔道:“可不是我见死不救啊,实在是人微言轻,没人相信。”
的确,连唐宁都不相信,在这样仓促的时间里,她自己又能在这南宛军省里翻起多大的风浪?
传讯兵?一名传讯兵的话,孟都统会相信?
更何况,能不能见到都统的金面,还要两说呢。
而高高在上的唐处长啊,你是真的忘了吗?就在几年之前,那些你口中温顺驯服的南疆人还差点杀进南宛省会呢。奴仆也是人,也有喜怒哀乐,有欲望野心。历史早就告诉人们,武力永远都不能真正征服一个民族,反抗,总是无所不在的。
她嘴里不成调的哼哼着,转过身就见扛着腊肉行李的伙房厨子们大眼瞪小眼的瞅着她,木军头当先发话道:“小宋,你说的都是真的?”
面对这些大老粗,小舟总是会生出一股愉悦感。
她眼睛一眨,大步往前走,边走边说道:“真个屁,老子瞎猜的。”
身后顿时传来众人长松一口气的声音,一个个笑呵呵的说:“我就说这小子是在胡诌。”
无知真是快乐啊!
小舟感慨道:就让他们再过几天好日子吧,不过,我倒也希望自己猜错了。
旭日初升,刘副官骑着马招呼道:“走!出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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