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宁的眉头皱的越发紧,显然并不相信,沉声问道:“你出海做什么?只为了逃婚?”
孟东平左右看了看,想了半晌,才抬起头来大声说道:“我要去金光,我要去朝拜圣地。”
“金光?”唐宁一愣:“你是佛教徒?”
“是。”孟东平可怜巴巴的叹气:“因为我没有路引,就被抓到这来了。”
唐宁皱着眉,上下打量着孟东平,过了好一阵才问道:“刚才出了什么事?他们是怎么死的?凶手是谁?”
孟东平的面色顿时变得苍白了起来,一副要吐出来的模样,他连忙摇头道:“我不知道。”
“你不知道?”唐宁的声音高了起来:“你和他们在同一个牢房里,你会不知道?”
“我没看清。”
孟东平着急的说道:“我当时正准备睡觉,突然看到一个黑影,然后我眼前一红,我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他磕磕巴巴了半天,似乎觉得很难以启齿,用极小的声音说道:“我、我晕血。”
众人闻言一愣,随即哄然大笑起来,伙房的厨子们鄙视的看着这个小白脸。靠,当兵的还晕血,人家刀没砍下来他先晕过去了,这小子命倒是好。
小舟却不以为然,淡笑着看着他那套银光闪闪的内甲,嘴角挂着一丝云淡风轻的笑意。
就在这个满口佛经的呆子还在那夹缠不清的时候,门外突然一阵噪杂,好似有大队人马经过。唐宁眉头一皱,一名军法官面色阴郁的走进来,沉声说道:“处长,野战军七师二团的人暴动了,和宪兵队长官上官明城大人的部下动起手来了!”
“这帮土匪!”
唐宁一把将手套摔在桌子上,怒声说道:“把这群人给我关起来,严加看管,一个也不准跑了!”
—*—*—*—*—*—
和以往的几次军内暴动相比,这次的乱子实在有些上不了台面,除了那几个不明不白给人捅了黑刀的倒霉蛋,再没一人伤亡,让等着看热闹的后勤部辎重部众人十分遗憾。
但是因为这一次的事情发生在宪兵大狱,所以性质多少有点改变。而当罗睿得知已经有野战军的人飞鸽传书给驻守在南海子防线的魏鹰时,他的脸色顿时变得非常难看。
魏鹰护短的名声早就传遍了整个南宛,尤其这次野战军的人还是在宪兵队的大牢里出了事,他一定不会善罢甘休。更何况他现在是奉命防守南海子,若是这家伙牛脾气上来带兵回营,南海子那边因此出了什么乱子岂不是要自己陪他一起承担?南海子那边的海立族刚刚归顺了南宛,若是这时候被海上黑蛮子劫掠,自己这个宪兵队队长当的也没有脸面。
所以,他当即前往军法处,请军法处第二处处长唐宁亲自走一趟,赶往南海子驻防基地向魏鹰解释此事。同时,还派宪兵队副队长刘云阁亲自带着当时在场的所有人前往野战军前线驻防的南岭大山,将这些人交给他们审问。
军法处是南宛军省高层军官们悬在整个南野军头上的一把利剑,代表着的就是军省上层的意志。派遣唐宁的用意很简单,最起码魏鹰如果在这时还执意带兵回营,那就是公然违背军法处的意志,也就是公然违背军省上层的意志。这个罪名,任凭他魏鹰背景如何强硬,也担当不起。就算他已经在回营的路上,遇见了唐宁,也得乖乖的打道回府。
罗睿的这一手,玩的不可谓不漂亮。而他下面的一条命令,更是巧妙。
正如很多人纳闷的地方是,他没有将大狱看守和小舟等人交给唐宁一起带给魏鹰,而是让刘副官带队送给驻扎在南岭大山里的野战军本部。这个命令,表面上看起来有些狗屁不通,但是只要仔细想想就能看出,这是罗睿对魏鹰的一次妥协。
用白话来说就是:老魏啊,虽然你的人真的不是我杀的,但是毕竟是死在我的大牢里,我难辞其咎。为了表达我的愧疚,我把当时在场的人都交给你了,也算给你个交代,你对你的部下们也有牛逼可吹了。这里面有当时宪兵大狱的所有看守,你爱怎么问就怎么问,爱怎么处置就怎么处置,兄弟我二话没有。而且我把这些人送到南岭大山的防区去,你人在南海子,就算他们死了,那也是属下们愤怒所致,和你老兄没关系。怎么样,兄弟够意思吧?
于是,在一天两夜的动乱之后,第二天清晨,两路灭火部队浩浩荡荡的准备出发了。
不得不说,不过是几年的军队历练,就让罗队长的政治手腕提高了几个档次。如果事态一直这样发展下去,指不定他将来能爬上一个什么位置。没准还能带领罗氏家族再创新高,在晚年爬上军省上层的大门。然而现实注定有些事是不以人力偏转的,尤其是在某些不确定因素注入之后。
就这样,伙房大院的厨子们何其可悲的成为了炮灰一枚,作为现场证人,跟随着刘云阁刘副官走上了前往南岭大山前线驻军基地的这条道路。如果一路上顺顺当当不出意外的话,他们很有可能成为宪兵大狱众看守们的陪葬品。
当然,对于罗睿黑了心的打算他们是不知道的,他们很久没出远门了,都把这次当成了观光游览,准备了不少零嘴烤肉,甚至还有人带着油盐酱醋,随时准备野外烧烤。还有些原本不在场的厨子拼死拼活的求了自己的同事给做假证,死乞白赖的跟刘云阁说他们当时也在门后看着呢。
这真是一个悲剧。
宋小舟作为唯一的一个领悟到罗睿用意的人,只得拼命的在心里感慨没文化实在太可怕了。然而这个家伙也不是什么好鸟,知道自己因为之前和野战军的人被关在一起,怎么也跑不了了,就黑了心的乐得多几个人陪着一起上路。缝起嘴巴当闷葫芦,对“美好”的前程一字不提。
一群人就这样欢天喜地的上路了,好像是去旅游一般充满了阳光和朝气。
走到栖霞口的时候,就要和唐宁的队伍分道扬镳了,小舟趁着唐宁在后面整理辎重的时候叫了她一声,笑着说:“唐处长,我有些话想跟你说。”
唐宁看着这个年纪不大心眼却不少的小兵,见还有点时间,就点了点头,翻身跳下马背说道:“你说吧。”
“唐处长觉得,野战军的人是宪兵队的人杀的吗?”
唐宁眉梢一扬:“什么意思?”
“当时宪兵大牢里,除了宪兵队的看守,还有别人。”
“别人?”唐宁皱起眉来:“什么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