窦昭是喂了元哥儿才出来的,只是她做梦也没有想到太后娘娘一大早的就会和石太妃打牌,而且还留了她凑角,此时已近正午,她的奶水又足,人不由得有些不舒服起来。
听见太后娘娘留她下午继续抹牌,她看了太子妃一眼。
太子妃立刻就意识到了窦昭的为难之处。
她略一沉思,笑着问道:“英国公世子夫人,家里的事可都安排好了?”
窦昭忙道:“我自己在奶孩子,但家里也备了乳娘……我这就让人跟她们交代一声,让她们好生照看孩子就是了。”
太后娘娘闻言“咦”了一声,奇道:“你自己奶孩子?小心败了身体。”
窦昭笑道:“家里的事,您最清楚不过了。世子爷把孩子看得重,别人都不放心。”
太后娘娘听着呵呵地笑了两声,抬手放了窦昭回去:“好生照看孩子去吧。等他大一些了,带进宫来给我瞧瞧。我记得他只比翀哥儿小一天来着。”
窦昭恭声谢恩,见太子妃没有走的意思,独自退了下去。
太子妃曲膝给太后娘娘行礼:“皇祖母真是菩萨心肠。”
太后娘娘就虚点了太子妃一记,嗔笑道:“你这张嘴,就会哄我开心。”又道,“我这是给你恩典,关菩萨什么事?”
“是,是,是!”太子妃笑盈盈地上前给太后娘娘捏着肩膀,“孙媳妇都知道。所以才留下来给皇祖母道谢嘛!”
太后娘娘呵呵地笑,看太子妃的目光非常的慈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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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了宫的窦昭却是松了口气,吩咐甘露:“快点回去!”
甘露还以为出了什么事,吓得脸色发白,急急地吩咐下去。
窦昭赧然,只好让甘露继续误会下去,匆匆赶回了静安寺胡同。
元哥儿正在哭闹。
他已习惯了母亲的气味,不肯吃乳娘的奶水。
窦昭忙将孩子接了过去。
孩子开始狼吞虎咽地大口吃奶。
窦昭心疼得直哆嗦。
照这样看来,孩子没断奶之前,她最好哪里也不去。
她这才觉察到乳娘的重要性。
可看着孩子吃奶时那安祥满足的神态。窦昭心里顿时化成了一滩水。觉得再多的不便和麻烦也让她甘之如饴。
她摸着孩子乌黑亮泽的头发,想起为她解围的太子妃来。
这么玲珑剔透的一个女子,最终却死于非命,这算不算是红颜薄命呢?
她想到只比元哥儿大一天的三皇孙。突然觉得有些难受。
等到宋墨过来。她不禁问他:“太子是个怎样的人?”
宋墨笑道:“怎么?在太子妃那里受了委屈?”
“什么啊!”窦昭横了他一眼。道,“我在宫里受没受委屈,你会不知道?我去东宫。东宫的内侍招待我的可是一杯清水。”
奶孩子的人忌讳茶水。
宋墨哈哈地笑,俯身亲了亲熟睡的元哥儿,笑道:“他是大学士们教出来的,自然是遵守儒学之道。没什么好担心的。”
或者是应了“君子欺之以方”这句话,所以前世太子才会失败的?
这念头在窦昭的脑海里一闪而过。
她问起宋墨回府的情况来:“母亲的陪嫁,国公爷怎么说?”
“自然是不还的。”宋墨冷笑道,“说要和我去大理寺打官司。可我一提出用三个价值共七千两银子的田庄换宋翰名下的产业时,他又立刻改了口,要我再加三个铺面,就把母亲的陪嫁还给我。想必是宋翰要成亲了,他想让宋翰风光些。我懒得和他计较,就答应了。让廖碧峰去街上买三个铺面回来,过两天就去顺天府把契约办了。”
“这样也好。”窦昭道,“横竖不过是多出几两银子,就当是你赏了人的,免得和他们置气,白白伤了身体。”
宋墨颔首。
产业已经分给了宋翰,他担心宋翰狗急乱跳墙,把蒋氏留下来的东西零星地拆卖了,到时候想还原,就更麻烦了,还不如暂时先把蒋氏的产业拿到手再说。
至于给宋翰的田庄铺面,有多少收成还得看是什么人在打理,现在值一万两银子,以后就未必也值一万两银子。
窦昭就说起明天下定的事来:“……我不参加合适吗?”
“有什么不合适的?”宋墨笑道,“就不许别人有点急事?再说了,到时候我会去,他们也就没空计较你了。”
窦昭不解。
宋墨笑道:“我先卖个关子,你到时候就知道了。”
想必又要出什么损招折腾宋宜春了。
窦昭抿了嘴笑。
宋墨心疼她今天身体不舒服,柔声道:“八月十五的中秋节宫宴,我帮你告病吧?”
窦昭有些犹豫。
他们正和宋宜春斗呢,宫里的支持很重要。
宋墨道:“没事,这件事我来办!”
窦昭相信宋墨,不再多问。
次日一大早,宋墨去了苑平县,进了离苗家不远处的一家茶楼。
严朝卿和夏琏等人早就在茶楼的大厅里等着,茶楼的老板则提着个茶壶,像店小二似的在一旁殷勤地服侍着。
看见宋墨进来,严朝卿等人立刻站了起来,道:“爷,雅间都已经收拾好了,靠着窗,一打开就能看见街面上的行人……”
宋墨笑着朝他点了点头,上了二楼的雅间。
茶楼的老板赶过去服侍,被武夷拦在了门外:“我们爷喜欢清静,若是有事,自会叫你。”
茶楼的老板讪讪然地退了下去。
太阳渐渐升了起来,街上的行人也越来越多。透过高丽纸糊的窗扇可以隐约地听到外面嘈杂的人声,武夷快步走了进来。
“爷,人到了。”
宋墨点头,将手中的书卷递给了武夷,道:“问老板要多少钱,带回去给夫人瞧瞧。”
那是茶楼雅间内供人消遣的一本游记,刚才宋墨闲着无事,翻开来看了看,觉得颇有意思,就决定顺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