继室难为

作者:一苇渡过



    稳婆接住荷包,捏着硬硬的,掂掂着沉甸甸的,乐的合不拢嘴道:“奶奶只是气力乏了,歇歇就好了。”另一个稳婆也不甘示弱,迭声说了一大通吉祥话,又收了管家早就备好的荷包,乐得不轻。

    “爹,让我们也瞧瞧小外甥。”景曜把福久抱起来,福久瞧见了,他们俩可还没看到呢,张致远这心情还挺激动的,虽说没有他得了儿子时那般激动,但到底是孙辈里头一个,虽说是外孙,但也稀罕的不行。

    蒋韵在旁边目不转睛的瞧着被岳父抱在怀里的儿子,怎么看都不够,觉得自己儿子怎么看都好看,听了景曜这话,开口道:“岳父大人,孩子让小婿抱抱吧。”

    张致远也不和这姑爷找茬了,爽快的将小孩交到蒋韵手里,还教他怎么以正确的姿势抱孩子,谁知道蒋韵这才小心翼翼的轻柔再轻柔的裹住襁褓,看这小娃娃白白胖胖的,稀罕的不行,谁知道这还没稀罕够呢,小娃娃就哇哇大哭了起来,可把一群男人给震住了,哆哆嗦嗦的不知该怎么办了。

    稳婆连忙道:“小公子怕是饿了,还是赶紧把孩子抱回去吧,再者孩子刚出生受不得风。”经稳婆一提醒,蒋韵恋恋不舍的把襁褓递给稳婆,目送稳婆把孩子抱进屋。奶娘也是早就早早挑选好的,眉眼和善身体健康,懂得规矩,人又平稳细心,奶水也足。蒋韵看完宝贝儿子,又劝了母亲和岳母去休息,便进了产房守着张瑶去了。

    安宁他们一家人也没在蒋家多呆,休息会儿就回自家去了。回到自家,安宁先洗漱了一番,洗去身上沾染的女子生产时候的血气,换了身衣裳,又让小厨房赶紧让晚饭端上来,在产房里呆了两个多时辰,虽说不是自己生孩子,但难免跟着紧张的不行,等到这会儿精神松懈下来,方才觉得饿了。

    丫鬟们端上茶来,安宁端起来喝了一口,她原本优哉游哉的很,今个一下子跟着紧张,还不时的说些鼓励的话,这个时候真是干渴了。温热的茶下去,安宁不禁舒服叹了口气。

    “娘,小宝宝好小。”福久被景曜抱着看了几眼小外甥,白白胖胖的就像馒头哦失婚少女。

    张致远笑笑,把福久抱在膝上,道:“刚出生的小宝宝都是这样大的,福久也是。”

    景曜和景佑比划了下,顿觉得他们俩小时候才不是小豆丁呢,怎么只有那么一眯眯大啊。景曜嘿嘿笑道:“娘,你不知道蒋二哥在外面的时候都快把地板磨薄一层,抱着小宝宝的时候手直打哆嗦呢。”

    安宁喝了半盏茶总算缓过来,听景曜这么说,明眸转动笑道:“这有什么,当初有你们的时候,你爹还老泪纵横呢。”这话倒是真的,不过安宁没见着,是谢嬷嬷说的,说他在书房又哭又笑,还喝醉了呢。

    “真的吗?”景曜和景佑二重奏。福久虽然没跟着说,但亮晶晶的眼睛也表达了自己的好奇。张致远倒也没否认,只道:“什么老泪纵横,我只是高兴的。”说着扫了一眼景曜和景佑,他们俩很识时务的立马闭嘴不问了。

    正好晚饭端上来了。小菜里就有那跟梅子似的咸菜。用白萝卜的长缨子和一种叫做鬼子姜的东西装进坛子,撒了大粒盐。腌透后捞出来,用原味老汤加香料蒸煮,皱巴巴的像话梅似的。安宁是真有些饿了。用紫砂锅熬制的清香爽口的白粥。再配上这碟小菜,只觉得味蕾被逗得口水汹涌,别小看这外皮皱巴巴的,里面的肉粉嫩多汁。似咸非咸,似甜非甜。配上喷香的白米粥,一下子说不出具体是哪种滋味,吃了还想吃,欲罢不能。安宁别的没吃,光靠着这一碟小菜就喝了两碗白粥,外加一个花卷一个馒头,才觉得胃里有些东西了,这才曼斯条理优雅了起来。

    “娘吃饭要吃七分饱,对身体最宜哦。”景曜觉得奇怪,娘最近吃饭比往常都吃的多啊,看看这才多大功夫娘就吃了这么多了,而且看起来还有要吃的趋势,作为一个孝顺的儿子,他就出言提醒了。这话一说,张致远也附言道:“是不是哪儿不舒服,还是明个请大夫来瞧瞧罢。”

    安宁无语,能吃还有错了,她夹了一筷子糖醋鲤鱼给福久,道:“我自己的身体自己清楚,我才只吃五分饱,能吃就是福知道不?”话虽是这么说,但到底安宁还节制了些,没有再添第四碗白粥,不过这也够把一家人给吓着的了。景曜和景佑现在是半大小子,俗话说‘半大小子吃亏老子’,他们俩都没有安宁吃的多,而张致远擅于养生,平时吃饭只吃七分饱,福久更不用说了,还是小豆丁一只,虽然下午练武耗费体力,但安宁就是怕下午饿着,每次他去蒋澈家时安宁都会准备一些糕点给他,即使是这样,福久吃的也不多。这一对比下来,就显得安宁吃的真不少了,看他们一副如临大敌的样子,安宁张了张嘴欲言又止,到底没好意思再吃一筷子麻辣豆腐。没看到因为她放下筷子,小丫鬟们悄悄松了一口气的样子。

    等饭后一时,丫鬟们上了茶,景曜景佑拎着福久去遛弯了,顺便联络下兄弟感情。安宁舒服的坐在花开富贵椅子上,脚蹬在脚蹬上,温润中带了几分慵倦懒散,喟叹道:“我升级做外祖母了,感觉挺妙的。”

    张致远对于孙辈的头一个挺稀罕,听安宁这么说,他不是头一次听小妻子有这样的感慨了,嘴角轻翘,侧过视线来看坐在椅子上的小妻子,肌肤依旧如雪脂凝玉般,慵懒的模样儿哪里像是三十岁的还生过两个孩子的,若说是二八年华怕也不差的。记得这小女人最恼他说起她的年龄来,如今不说年龄,单就升级成外祖母就让她觉得别扭不爽了,还挺好玩的。

    安宁继续絮絮叨叨道:“女人生孩子就跟在鬼门关走一遭似的,瑶儿到后面几乎是没了气力,嬷嬷将早就准备好的百年老参的参片放到她嘴里,这才有了几分力气。生孩子就够受罪的了,这还没完,这还有做月子呢。得亏没赶到最热的六七月生孩子,这产房不能放冰盆,坐月子的时候不能开窗,不能洗头发洗澡,这样的日子还得一个月,不得了啊。”她生景曜是在四月,福久是在二月,二月江南乍暖还寒,四月风和丽日,坐月子还真的没受多少苦,不过被看的严,不能做这不准做那,连个针线都不准拿等等,要不是有空间在,就是一个月不准洗澡就有够她受的了主天使上空的鹰。

    蒋韵和张瑶生的小娃娃名很快就取好了,叫蒋澜,取玉润澜清之意。名字是张致远取的,自然无人反对。洗三时澜哥儿叫盆叫的那叫一个响,自然是收获了来客们的赞叹。本来洗三添盆时候请的都是自家亲戚,顶多请鸡鸣至交过来凑热闹,张家亲戚好友不多,蒋家亲友稍多,但还有些醉翁之意不在酒的。不说张致远如今已经是吏部尚书,就是蒋家也不容小觑,蒋韵的父亲在江南已经升任了正二品的副都统,蒋韵的叔父也在都城混的风生水起,蒋家在武官里占着重要一席,兵部更是势力不小。再加上最近朝堂上风云诡谲,不说历时半年才结案的江南科考案,办了两位总督、三位尚书,还有之前有人参劾九门提督耿春玉,皇上下旨查九门提督等人和太子结党之事,耿春玉见声不对,已经主动上折子请辞了。很有可能蒋韵的叔父就会接任这九门提督的位置,而且蒋家一向是忠于皇上的,几门忠烈。在这样氛围下,好些个醉翁之意不在酒的明义上是来观礼,有些是借机巴结张致远和蒋叔父,有些官太太是想从安宁还有蒋太太这儿打听消息,但人家主动上门,也不好不让人进来,不过大多是使人差管家送了礼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