吸了两三口气,刚要说话。
在那头等得不耐烦的听差走了过来,赔着笑和林奇骏说,“林先生,车还在外头等着。您看……要不这样,我到前门去吩咐司机一声,半个小时之后再出发?”
林奇骏好像猛地从梦里被惊醒了,“哦,不用了,我这就走。”
他把头转回来,目光深深探入窗内,脚往前挪,恨不得把身子也挤进窗里似的,朝里面低声说,“怀风,你怎么总低着头?我要走了,你把脸抬起来,让我仔细看一眼,好吗?”
宣怀风把手从窗台上放下来,搭在膝盖上,垂着头,好像什么也没听到。
瘦削的肩膀带着很深的抑郁。
林奇骏小心翼翼等了一会,见他不肯抬头,心里更难过起来。
“那,我走了,过两天再来看你。”林奇骏叹了一声,轻声说,“你保重。”
宣怀风觉得自己像变了一个木头人。
他连抬起头看林奇骏离开的力气都没有。
他听着林奇骏转身,皮鞋在地砖上轻轻地蹭过的声音,听着林奇骏越来越远的脚步声。
当他总算找到力气抬起头,看向窗外时,窗外已经什么人都不在了。
月季的枝叶被风抚着,在半空一阵阵轻颤。
刚才的一切,被握着的,暖暖的手,低声的对话,好像都是虚无的。
宣怀风在床上怔怔地坐着,觉得周围极安静。
从没有一刻,他察觉自己如此孤立无援。
所以为可以倚靠的,其实都不可倚靠。
宣怀风想念起自己的爸爸,那是他生命中很不欣赏的一个男人,粗暴凶蛮,宣怀风小时候就见过他拿枪指吓平民,没什么原因,只因为宣司令心里不痛快。
当司令的爸爸不优雅,不怜悯,不懂科学,是个可笑的老粗。
但是。
宣怀风明白了,没有了这个当司令的爸爸,自己什么也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