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乔兄好,赤斤兄好!”
夏浔含笑同几个正在聊天的商人打着招呼,籍此摆脱了那些主动与他攀谈的人,三两步便绕到刘玉珏的面前,四下一扫,低声问道:“咱们的人呢?”
刘玉珏道:“在侧厢候着呢,怎么了?”
夏浔低低地道:“恐怕要有不妥。”
刘玉珏脸sè一变,忙道:“怎么?”
夏浔道:“不好说,有个人来见哈里,似乎……对我的相貌发生了怀疑。”
刘玉珏震动了一下,急道:“这怎么可能?这……如果真的有人认得大哥,咱们……”
夏浔道:“我现在也是猜测,马上就要上路了,但愿别出什么意外,你心里有数就好,如果万一……”
夏浔想说如果万一真的败露身份,就叫他带人突围,可说到嘴边儿又咽了回去,这根本就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两人四目相对,目中都有一丝忧虑和紧张。
这时,一个侍卫走了出来,站在柱廊下高声道:“夏先生,哈里先生请您进去!”
院子里正乱烘烘的时候,一个侍卫从客厅中出来,站在柱廊下叫道。
院子里顿时一静,大家的目光都投向夏浔,很多商人眼中露出艳羡的神sè,在此时刻能够得到贴木儿帝国大将索牙儿哈的堂弟青睐,无疑就为家族争取了一条稳妥的退路,左右逢源、进退无忧……,大家都很羡慕他的福气。
“大哥!”
刘玉珏的眼神有些挣扎,理智告诉他现在应该平静对待,可是夏浔刚刚告诉他的话,又让他感到极度的不安。
夏浔笑了笑,没有再说话,他把哈里刚刚赠送给他的那口宝刀往左肋下挪了挪,返身走向石阶。
“哈里先生!”
夏浔走到厅中时,只见厅中只站着哈里一人,左右站着的依旧是他的几名侍卫和他的那名通译,方才硬闯进来的那个黄须大汉已不见踪影,便微笑着跟他打招呼。
哈里目光紧盯着他,突然用字正腔圆的汉话喝道:“杨旭!”
夏浔诧异地扬了扬了眉,茫然转向通译,问道:“哈里先生说什么?”
“呃……”
通译忽然结巴起来,好象这个词儿他也不知道该怎么翻译似的。哈里笑了,说道:“这是我们那儿的一句吉祥话,意思跟你们汉人的‘一路顺风’差不多。”
夏浔听通译翻译之后,便露出释然之sè,说道:“谢谢你,哈里先生,夏某此行最大的收获,就是能够结识你这位朋友。各支商队都在外面等候了,你看咱们是不是现在就出去?”
哈里笑吟吟地道:“不急不急,我亲爱的朋友,请坐,我还有些话要给你说。夏兄这一去,不知几时才能再见,我是很想把生意做到东方去的,我的生意做的可不小,不管我自己能否到东方去,或者……夏兄可以成为我在东方的代理人……”
哈里滔滔不绝地讲了起来,夏浔面上平静,心急如焚。哈里既然喊出了这句话,显然已经对他有了怀疑,既然有了怀疑,哪可能轻易放他离开?他可以笃定,哈里一定另有yīn谋,可是现在他能怎么做?
拔刀冲上去么?
夏浔看了眼彼此前的距离,估量了一下哈里的身手,又看了眼就站在哈里身后,正紧紧盯着他的四个带刀侍卫,颓然放弃了这一打算,只要哈里不肯接招,而是退开由侍卫阻挡,他想同归于尽都做到。
几乎与此同时,他又听到两厢柱廊帷幔后面传出很多人的呼吸声,本来摸挲着犀牛刀柄的手终于缓缓挪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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院子里,刘玉珏越想越是不安,他牵挂着夏浔,却也知道以自己此刻的身份,绝对不能闯入客厅,否则本来没事,也可能引起人怀疑,思前想后,他便想去侧院知会陈东、叶安他们一声,叫他们提前有个心理准备,可是刚刚想要走开,游弋在四周的侍卫便拦住了他的去路。
其中一个士兵皮笑肉不笑地道:“请留在原地,索牙儿哈将军马上会过来见见大家。”
刘玉珏道:“索牙儿哈将军不是离开了么?”
那人打断他的话道:“将军马上就会回来,你是谁、或者要做什么,统统不可以,请退回去!”
其实夏浔刚刚出来,还被其他商人纠缠攀谈的功夫,这些侍卫就已经控制了四周,哪里能容他们四处走动,串联消息。
侧院里,唐赛儿已经爬上了高大的骆驼。自从索牙儿哈和哈里入住之后,为了防止人多手杂,再度入住于此的有身份的人也只限于本人和侍从,他们的商队和大部分随员都不允许入店,因此这里只有先期入住的夏浔的商队。
今番离开不比上次逃命,所以骑在骆驼上面心情也不同,唐赛儿调皮起来,时而握缰做驰骋状,时而整个人趴在驼背上,抱着高大的驼峰,看她的样子,似乎想试试能否在驼背上躺下,把驼背当床使。
陈东和叶安正在买来的几个奴隶那边,检查着捆扎的货物,西琳和让娜则以骆驼挡着太阳,在窃窃私语。
突然,一队执刀持枪的武士悍然杀了进来,迅速布成了一个包围圈,西琳和让娜等人都惊愕不已,陈东和叶安攥着刀柄,不知该马上反击还是隐忍下来。阿呆自恃是本地人,忙高举双手迎上去,喊道:“各位各位,千万不要乱动,你们是抓错人了吗?”
那些如虎似虎的侍卫中一个头领样的汉子越众而出,用连鞘的刀柄往阿呆胸口一点,将他逼退两步,杀气腾腾地看一眼被围困起来的人,大喝道:“他们都是杨旭的同党,全部抓起来,反抗者死!”
这人说了一句话,陈东只听懂了“杨旭”两字,可是就这两个字,效果却如石破天惊,陈东和叶安不约而同,“呛”地一声拔刀出鞘,厉声问道:“阿呆,他们说甚么?”
阿呆被吓傻了,战战兢兢地道:“他……他说你们是什么杨旭的同党……”
一听这句话,西琳和让娜的脸sè也变了,陈东大惊,不知夏浔为何暴露了身份,此刻却已是无暇多想,把刀一挥,便道:“杀出去,能走一个是一个!”
“哗啦!”
贴木儿士兵向后一退,包围圈收紧,他们屈膝半蹲,大盾在前,长矛架上,后边竟又涌出许多弓箭手来,甚至围墙上也出现了许多弓箭手,居高临下,控制了局面。见此情形,陈东和叶安心下凉了一半,情知今rì就是拼死在这里,也休想有一人突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