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此同时,乔乐山主动找上了李谨言,看到乔乐山的样子,李谨言吃了一惊。衣衫不整,头发乱得像鸡窝,脸上胡子拉碴,还挂着两个黑眼圈。抽抽鼻子,这家伙有几天没洗澡了?
“李,我……”乔乐山一着急,刚学会不久的国语就说不利索,一连串的德文掺杂着英文,李谨言听得直翻白眼。
“停!”连忙抬手阻止乔乐山继续说下去,李谨言叫来一个丫头,让她去看看少帅从书房出来没有,要是没出来,就把季副官找来。
丫头答应后离开了,李谨言回身见乔乐山已经坐在沙发上,抓起一块点心就塞进嘴里,吃得急了点,灌下一大口茶水才不再咳嗽。
“你这到底是怎么了?”
“西瓜!”乔乐山听李谨言问,立刻抬头说道:”西瓜!“
李谨言也是精神一振,难不成是研究出结果了?!
门被敲响,季副官走了进来,没等他说话,李谨言一把拉住他,对乔乐山说道:”都说给他!“
乔乐山仿佛找到救星一般,一连串的德语脱口而出。季副官听完,脸上呈现出了一个十分形象的“囧”字。
“季副官,他说什么?”
“他说,言少爷之前送他的西瓜很好,非常好。”季副官一边说,一边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他还说,如果言少爷还有烂西瓜,或者是其他腐烂的水果,只要是长绿毛的都可以送给他,他十分需要。”
“他真这么说?”
“真的。”季副官看看眼睛放光的李谨言,再瞅瞅一边吃点心,一边朝李谨言比手画脚的乔乐山,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成,我知道了。”李谨言点头说道:“乔乐山,只要你真能把我要的那个研究出来,别说加薪了,我直接给你西药厂的股份!”
“一言为定!不许赖账!”
“……”这假洋鬼子就只有这两句说得顺溜。
乔乐山吃完一整盘点心,又打包两盘,才被季副官送回实验室。李谨言直奔厨房,想看看有没有长绿毛的水果。
厨子被李谨言吓了一跳,长绿毛的水果?这从哪说起,厨房里怎么会有这种东西!
“言少爷,我在楼家干了十几年,可不敢留着这些。您放心,家里的菜饭和水果都是最新鲜的。”
李谨言叹气,他要的就是不新鲜的啊!
结果倒是一个丫头从佣人房里给他找来了一件发霉长毛的衣服,“言少爷,水果什么的真没有,你看这个行不行?”
长绿毛的衣服?李谨言抓抓头,这也行吗?他真不知道。不过青霉素的发明者曾经从土壤里找到过青霉菌倒是真的。这衣服上的绿毛……算了,送去给乔乐山,有没有也是他说了算。
让丫头和楼夫人说一声,李谨言直接坐车去了农场。沿途见到不少店铺打出了“正宗国货,抵制日货”的条幅,想起李秉之前告诉他,他手里两家布庄的生意越来越好,近期一些卖洋布的布庄都是门可罗雀,就算他们说自己在卖的不是日本布,老百姓却分不清到底是英国布,美国布还是日本布,总之都是洋布,而李家布庄专卖土布是有名的,哪怕比不上洋布的花色,人们还是会去买土布。
布庄的管事将这事上报给了李秉,光是这半个月卖出的土布,都及得上之前半年了。
“言少爷是个福星啊!”
福星吗?
李谨言不觉得,想到引起这一切的原因,李谨言的心里就憋了一股火,什么时候才能彻底把这群日本矬子都赶出华夏?!什么时候自己的国家才能真的直起腰杆屹立东方?什么那时候华夏人才可以对任何人说不?!
从后视镜中看到李谨言的神色不对,跟着他的副官有些担心的问道:“言少爷,你没事吧?”
“没事。”李谨言摇摇头,示意车子靠边停下,让前边游——行的学生队伍先过去,“这些都是关北的学生吧?”
“对。看他们的校服,大多是关北中学和北方大学的,军校生倒是没有。”副官停车之后,转过头对李谨言说道:“不过昨天军校生在长宁街搭了台子,表演了话剧,还做了演讲,很多人都去看了。”
“哦?这是谁的主意?”
“是沈和端,军校的教导处副主任,沈泽平沈老先生的孙子。”
“是他?”楼夫人之前和他提,想给沈家和李家做媒,隔日李谨言就和李三老爷通了气,李三老爷说回去想想,不过这些天都没什么消息,八成这事没戏,“听你这么说,我倒是对这个人挺好奇的。他好像才二十一?”
“是,不过他十六岁的时候就留学法国,回来之后一直在军政府的政治部里做事。北六省军官学校成立,他特地被派去教导处工作,工作能力十分出色。”说到这里,副官顿了一下,“只不过,听说他和国外那个什么第二国际有关系。”
“第二共产国际?”
“好像是这个吧?”副官说道:“这个国际那个国际的,我一个当兵的也不动这些。不过少帅好像知道,还曾经在去军校的时候和他讨论过。别看少帅平时话不多,但句句在点子上,当时问得他哑口无言,少帅想走的时候,他还拉着不让走,说要继续辨明真理。”
副官当个笑话在说,李谨言却笑不出来。他真没想到沈和端会是这样一个人,他是不是该去见见他?虽然第二国际和建立在苏联的第三国际之间没太大关系,但伟大的革命导师当年就是第二国际的成员之一。说不定沈和端还认识他。
说起革命导师,当真是一家都在革命。哥哥行刺沙皇,被杀。姐姐反对-政府,被抓。连妹妹也是不折不扣的激-进-派人士。
所谓的革命家庭当如是?恩,的确。
游——行的队伍走到近前,有人看到停在路边的车子,上面有大帅府的标志,十分显眼。几个为首的学生纷纷上前敲着车窗,副官看了一眼李谨言,见他同意便摇下了车窗,“什么事?”
“车里的是谁?”一个穿着北方大学校服的学生不客气的问道。
季副官皱了皱眉,“你问这个做什么?””怎么,不敢露面?”另一个学生说道:“我们大家都在为国家奔走呼号,身为北六省的的当权者,竟然躲在车子里连面都不敢露?!”
“胡说!”副官有些发怒了,这些学生做事全凭一腔热血,胡搅蛮缠起来也让人头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