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烈的目光环视了一圈,对着这雅室里的人,都已经十分明白了,首座上的人“腾”的站起来,一副张口结舌的样子,随后其它的人也集体唰唰都站了起来,只除了两个人还坐在那里,只不过一个醉的人事不知,另外一个还涨红了眼,分明是醉得狠了,根本认不出眼前的人是谁,首座上的人早就换了另外一副脸孔,满脸堆笑道:“殿下,原来这是您的店。”
元烈向后看了一眼,随从立刻上前拉开了椅子,他翩然落坐也不说话,只是目光冷淡的看着对方。
一屋子身穿华服,凌厉嚣张的纨绔子弟,站在那里你看着我,我看着你,一时不敢言语,平时只听说过摆谱,今天才真正知道什么叫摆谱,这旭王殿下比他们这些人年龄要小的多,可是此刻在他们跟前,倒像是长辈一般,可见光有钱有势还不行,必须得有一个令人难以望其项背的身份背景,才能处处压人一头。
元烈一双琥珀色的眼睛,笑的越发灿然道:“今天到这里来饮酒,怎么也不说一声,我好去迎接一二呀。”
礼部尚书的儿子差点吓得一屁股坐在地上,他最是知道旭王元烈的秉性之狡诈,此人越是对你热情,背后越是会捅你一刀,是个真正眼底不容沙子的主,往日里他已经受父亲告诫,不可与旭王牵涉过多,更加不能随便得罪,最好躲得越远越好。可现在他万万没想到,这春江阁的幕后主人竟然就是元烈。说实在的,原本他在春江阁附近也包了一家酒楼名叫望月,生意本不是很好,于是使了不少的手段才将这春江阁硬生生的打压了下去,春江阁的老板斗不过他,不得已才将春江阁转让了出去,他的望月便越发红火。他还以为就此就能将对手一举击溃,却没有想到不过短短半年的功夫,这春江阁就重整旗鼓,而且生意做的比以前还要红火,如今他那个望月楼已经是门可罗雀,所有的贵族都跑到了春江阁来,他怎么能够坐得住?
所以,今天他是特意带着一群人来闹事的。只不过当他看到元烈走进来的时候,才心中暗叫不好,原来这春江阁背后的老板是旭王殿下,怎么往日里从未听说过……简直要了命了!看元烈说话阴阳怪气,他立刻奉承道:“原来这酒楼是殿下开的,殿下果然是别出心裁,与众不同,佩服!佩服!这酒楼生意这么好,实在是殿下英明果断、聪明盖世……”
他还在继续拍马屁,元烈听了却反倒把脸上一沉,冷笑道:“好好的酒不喝,非要到这里闹事,现在是打算让我来陪你喝酒吗?哼!好大的胆子,你背后那点肮脏的事当我不知道吗,那望月楼是你的产业,因为生意不好,故意来挑我的场子。”
他说完这些话,整个桌子上的人神情都变了,俊美面孔瞬间变得如同凶狠的罗刹一般恶形恶状,别看这些世家子弟平时吆五喝六、不可一世,到底也是没有见过大世面的绣花枕头,遇到真正彪悍的人,竟然一句辩驳的话都没有,一屋子的人冷汗淋淋,站在那里惊若寒蝉,除了廖御史的儿子在那里鼾声大作,其它人都是没有半个动静。这时候,刚才喝多了的人猛地一拍桌子站起来,厉声道:“哪里来的狗东西!”
他是喝多了没认出元烈,旁边人吓得面无人色,连忙把他拉住,拼命的向外拖,生怕他闯出祸来,他还在那挣扎个不停,大声道:“给爷爷跪着,我就原谅你,不然打得你满地找牙!”
赵楠见此人这么不上道,立刻使了个眼色,他身后两名护卫竟然上前拧起那酒醉的人,“扑通”一声就丢出了窗户。众人大惊失色,外头是护城河呀!
那人掉下了河,莫名其妙咕噜咕噜灌了一肚子的水,拼命的在河里挣扎着,叫着救命,可是没有旭王的吩咐,谁也不敢上前去救他。外头的渔夫看到这种情况,知道是醉酒掉下来的,都乐得哈哈大笑。
元烈转过脸,眯着一双凌厉的眼睛,将一干人等梭巡了一遍,随即笑道:“你们也不要怕,我不过是来陪陪,没有别的意思。”
礼部尚书家的公子心中害怕得要死,心道这个煞星早点哄走才能安心,连忙道:“是!是!一切都听旭王殿下的!”
元烈淡淡一笑道:“既然误会已经说清楚了,今天就罢了,要是你们还有什么疑虑,我回头会到你们府上去和你们的父亲谈一谈。”
众人听到这话哪里有不点头的道理,马上规矩的应和道:“是,殿下!”他们就是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再打坏主意了。想来也是,要是让旭王闹到他们亲爹那里去,这一批二世主恐怕谁也没好日子过。
有人试探着道:“刚才那个人……”是不是救上来几个字还没敢说。
元烈凌厉的目光中已经没了半点笑意:“刚才那掉下去的那个人就让他好好喝一喝凉水,想必再过一会他就会清醒了。”
李未央独自一人坐在雅室之间,她静静地品着桃花酒,多喝了几杯,也不免面上飘红,清冷的面孔竟然添了三分暖色。旁边的雅间之内传来有人行酒令的声音,李未央静静听了一会,只是淡淡一笑,自斟自饮,十分自得的模样。刚才她已经遣了元烈和其它的侍从一起出去,此刻这雅室之内只有她一个人在了,横竖这是元烈的地方,绝对出不了什么事。
就在此时,突然有人推门进来,李未央还当元烈解决完了事情,抬头道:“你回来了。”
话音刚落,眼前却出现了个十分意外的人,这人十分的眼熟,又长着一双朝露一般透明的眼睛,不是上一回在大殿之上当众娶了老妇的卢缜又是谁呢?
卢缜自从按照皇帝的命令娶了一个年纪足可以做自己祖母的老妇之后,一直是郁郁寡欢、心头愤闷,再加上那老妇十分凶悍,仗着是皇室的乳母,对他颐指气使,连他的母亲都不放在眼中,好像真个是王妃公主一般,把他气的半死却是不能打、不能骂,哪怕多说半句,那老妇也是捂着胸口说他故意气她,非要进宫去告个御状不可。
卢缜毕竟不是常人,他耐力非常只好一并忍了,可是忍来忍去,那老妇竟然越发不知道收敛,将卢缜身边的美妾、婢女赶的一干二净,还招来十多个又黑又丑、高大粗笨的女子伺候,天天在他跟前晃,分明就是为了让他断绝了那些风流债。
想到这里,卢缜不禁恼怒,那老妇如此年纪,无论如何都不可能再老蚌生珠了,他家中还指望着有人为卢氏开枝散叶,有她在根本是个阻碍。可是那老妇嫁过来短短数日,无论如何也不能让她现在就消失,不然肯定会让皇帝怀疑,而且皇帝分明是故意为了羞辱他,三天两头赐下什么人参、灵芝,喜得那老妇天天供奉在那堂上,这就是希望那老女人长命百岁的意思,看来她还得折腾自己十年八年的。一看到那张老脸,卢缜就生不如死,因为被加强了管束,就连他出门饮宴都减少了次数,今天好不容易逮到机会,这才偷偷溜出府来,和一群朋友在春江阁订了房间饮宴,刚刚因为喝多了出去如厕,却不小心进错了房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