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绣未央

作者:秦简



    巫医看着她的目光,点了点头道:“是,不错,世子殿下左臀上的伤口的确是……”随即他面色一变,转向大君道:“大君,我突然想起,有一点十分的奇怪!昨天我为世子治伤的时候,的确是怎么也没办法拔出箭头来,不得已便像刚才那位郭小姐所说挖出了箭头,而取出右臂上的那根箭矢却是十分的容易,轻轻一拔就出来了,并没有费多大的功夫,显然是从两把完全不同的弓上射出来的。”

    此言一出,众人的面上都露出了惊疑的神情,大君厉声地道:“把那弓箭给我拿上来。”立刻就有人将元烈使用的箭给他送了过去,大君抚摸着这只诡异的利箭,他感到了有些小刺扎在了他的手上,他是上过战场的人,自然是知道这利箭的厉害。

    元烈微微一笑道:“这箭头是我自己精心设计的,外人却并不知晓,从寻常外观来看也看不出什么端倪,只有真正射到人的身上才会感觉到不同,但是寻常谁会去在意呢?到了巴图世子这儿才会被人看出来。不光是我,就连我身边的护卫,每一个人用的也都是这种箭头。”说着他站起身,走到巴图世子的尸身旁边轻轻地将他的身体翻了个面,随即指着他左臀的伤口道:“瞧见了没,我的箭造成的伤应该是这样的。”

    大家都向世子的左臀看去,却见到他臀上的伤口的确和那鹿身上的伤口是一模一样的,而他右臂上的伤口是截然不同,这样一来,大家的眼神就变的诧异起来。太子勃然变了脸色,没想到竟然被李未央发现了如此细微之处!他不是不相信李未央的聪明才智,只不过这么细小的地方她都能够注意到,这个女人的观察力该是多么的惊人呢!

    巫医沉吟了一会儿,才道:“我记得,世子左臀的伤口是没有毒的,但是他右臂的伤口却是含着鹤顶红的毒药,恰好和那送来的药膏相吻合。”

    太子冷淡地道:“就算如此,也不能证明这箭不是旭王射出来的,他就不能故意换了其他的箭么?”

    李未央听到这里,却是冷冷的一笑,对着祥云郡主道:“祥云郡主,既然你说是要抹药,为何只替他抹了右臂,没有替他抹臀上的伤口呢?这不是很奇怪吗,是否你早已知道了什么?”

    听到这里,祥云郡主脸色刷的变了。旁边的江夏王立刻出来大声地道:“郭嘉你这是什么意思?你是说我的女儿是知道那药膏是有毒的吗?”

    一直沉默不语的齐国公道:“江夏王,你不必恼羞成怒,寻常人抹药自然会将全身的伤口都抹一遍,但是祥云郡主只抹了右臂,却对别的伤口视而不见,那么只有一种原因,就是她早知送来的药膏是有毒的,只用一点点就能将巴图世子置于死地,根本不用抹别的地方,当然,还有一个理由。”说到这里,众人都像郭素望去,只看到他目光冰冷地道:“那就是祥云郡主与巴图世子的感情并不好,又或是她对世子十分的厌恶,以至于她根本不愿意去碰他另一个伤处。”

    祥云郡主不禁愣住了,原本她可以让女奴接替她要做的事,但是巴图向来彪悍跋扈,虽然受了伤嘴巴里也依旧是骂骂咧咧,对她呼来喝去,她不敢怠慢。再加上此事隐秘,她不愿意让更多的人知道,当时便驱散了女奴。帐子里只有她和巴图两个人在,这涂药的事就落到了她的手上。只是她没有想到,李未央这么快追查到了这里,她不禁呆呆地看着李未央,眼中几乎要流露出绝望来,然后扑倒江夏王的脚下惶恐的道:“父王,我真的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我只以为旭王真心向巴图世子赔罪,所以才误信了这药膏,巴图是我的夫君,我怎么会无缘无故谋害他呢?我绝对不会这样做的。”

    元烈冷冷地笑道,看了这祥云郡主一眼,漠然地道:“郡主原本就是越西女子,不喜欢这草原上的生活这也并不奇怪,想要借机会摆脱巴图世子情有可原,但你为什么要将这罪过怨在别人的身上?”他拍了拍手,帐外他的护卫就押着一个年轻女子进来,她的身上穿着宽大的袍子,耳朵上还佩戴着一只金耳环,跪倒在地上,向众人行了礼,随后瑟缩地看了一眼祥云郡主,鼓足勇气一般大声地道:“奴婢昨天晚上瞧见一个陌生人来找郡主,奴婢觉得奇怪,便悄悄尾随着,亲眼瞧见两人十分熟悉的模样,那人还交给了郡主一罐药膏,奴婢生怕被瞧见,只看到她送了那人出去,随后就进了世子的帐篷。”

    元烈冷笑了一声道:“哦?是吗,难道那人不是我派去的护卫。”

    那女奴摇了摇头,看向祥云郡主的目光之中多了一丝厌恶,那是巴图最为宠幸的泼辣女奴,本有机会生下小世子登上女主人的宝座,却没想到越西竟然嫁了这么一个柔弱的女子到这草原上来,生生压了自己一头,这样一来,怎么能不让她恨透了,所以她一直盯着祥云郡主,只等着她行差踏错,当元烈的人找到她的时候,她毫不犹豫的就要站出来作证,此刻她指着祥云郡主道:“不是,我明明听到那个人说,只要她做成了这件事,就带着她远走高飞,再也不回这草原了,听那意思,郡主和那人是认得的,他们早就有了勾结,暗地里背着世子做出了不干净的事!”

    众人听到这里,面色都是忽青忽白,李未央淡淡地一笑道:“祥云郡主,你还是老老实实的说清楚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吧。”

    祥云郡主呆在那里,一直害怕的事情终于发生了,她并不惊讶,心中却是苦涩到了极点。李未央的话就像火星一样的迸进了她的心里,转瞬之间燃起了熊熊大火,她一改柔弱的模样,将牙齿咬得咯咯作响,神经质般地恨声道:“我凭什么要嫁给这样的人?他哪里配得上我,这么粗鲁无耻,不要脸!”

    她一边说,一边咬牙切齿的充满恨意道:“我恨不得踢他、咬他,用刀子杀死他!要是没有他,我就可以回到越西去,回到我亲人的身边,他早就该死了!早就该死了!”她的这番话说得十分血腥,却又饱含着恨意,充分暴露了她对巴图的恐惧还有那深深的恨意。

    大君惊诧地看着她,心头无明火起,恼怒道:“你是巴图的妻子!竟然敢真敢做出这等不要脸的事!”

    祥云郡主听了这话更加的暴怒,她几乎是跳了起来:“都是他的错!是他强抢我做妻子,我原本可以和青梅竹马的人成亲,他与我门当户对,一定会琴瑟和谐,我何至于沦落到这个地步!”她突然凑到人群中,疯了一样露出自己的脸,“你们看我的眼睛,你们看一眼!外面人都说我是想家哭瞎的,事实上是被巴图活生生挖掉的,原因不过是我看了他弟弟一眼,我做错了什么,就因为我看了别人一眼,就要被挖掉眼珠子!若非我是越西的郡主,只怕他早已经像对待那些女奴一样将我绑在马尾上活活拖死了,这样暴虐的人他为什么不死?为什么不能死?我恨透了他,他早就该下十八成地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