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贤妃吃了一惊,面上冷汗流下来,俯首道陛下息怒,臣妾并不曾留意到这个,并非故意忽略。”
皇帝皱眉,宫中规矩,皇后服有纬衣,鞠衣,钿钗礼衣三等。纬衣,首饰花十二树,并两博鬓,凤簪九尾,而德妃贤妃等人却只能戴八尾凤簪,如今凤簪莫名其妙变成了九尾不说,德妃居然将它戴在了头上,莫非是想要借机会试探和皇后?皇后身体不好,宫中一直是德妃贤妃代为管理,她们二人可是生出了不该有的心思,所以才特意用这个凤簪来看看有反应,若是有废后之心,自然会对僭越一事一笑了之——皇帝多疑,这样一想,难免心中生出了万分的怀疑。
德妃见拓跋玉下跪,心中焦急皇后娘娘,我做了事情,一人受责就够了,请您千万息怒,莫要牵连了七皇子!”
这句话本来没有,可在皇后听来极为刺心,她脸色乌紫,不顾体统地暴喝了出来你竟敢说我在‘牵连’?在你眼里我已是这般恶人了?”说罢她指着张德妃,面上露出恨极了的模样,像是要将她一口吞下去。
其他人见到这情景,又慌忙来劝皇后,一御花园乱得不可开交。
皇帝看着皇后,一看便大叫不好。皇后原本苍白的脸色已经更见苍白,眉心竟隐隐有一团黑气。他妻子平日虽然平和内敛,但心思最重,看到德妃和七皇子这个样子,肯定心有所伤,也说不定联想到哪里去了,连忙大声说快扶着皇后坐下歇息!”
拓跋真用“压抑着”的忧虑眼神看着场上的人,眼底却带着冷酷的笑意,看着这场好戏出现他期待的****和结果,他感到了明显的快慰。皇后,德妃,拓跋玉,甚至连那个跪在那里此刻默然不语的武贤妃,这几个人,都让他感到深深的压抑和痛恨,虽然明面上武贤妃是他的母亲,却一样骑在他头上颐指气使、作威作福,现在看到他们脸上都露出惊恐的神情,他感到无比的快乐。
李未央远远看着拓跋真眼底漂浮的笑意,冷笑了一声,这个男人在长久的权力斗争中早已经心理****了,只怕他恨不得全部人都死光了才好!只是,恐怕事情不会如他想得那么美!
那边的张德妃早已是汗如雨浆,整个后背都湿了,拓跋玉低着头,不在想些,从头到尾,他虽然没有为德妃说一句话,但那种维护之意,谁都能看得出来,李未央叹了一口气,这件事情,的确是没有顾虑到他,但这把火是由德妃挑起来的,引火烧身又怪得了谁?!
李未央的目光最终落在跪的笔直的拓跋玉身上,她很想,他现在作何感想。
就在这时候,突然有一名太监扑倒在地启禀陛下、皇后娘娘,奴才是内务府姜成,奴才前来领罪!”
李未央看了那太监一眼,脸上露出若有所思的表情。
皇帝皱眉领罪?”
姜太监深深低下头去奴才奉命负责差人送了凤簪给德妃娘娘,可是新来的太监不懂事,竟然将原本该送去给皇后娘娘的凤簪送给了德妃娘娘,那凤簪是一模一样的,除了一支是九尾一支是八尾,奴才刚刚得知送了特地前来向陛下和诸位娘娘请罪!”说完,他的头重重叩到了地面,发出砰地一声。
拓跋真冷笑了一声,原来如此,拓跋玉的手脚还真快!
李未央摇了摇头,凤簪分明是动了手脚,这位姜公公却说是送了,皇帝御赐之物,可能轻易送呢?不过是出来做替罪羊罢了,端看皇帝和皇后是不是买账了!
皇帝看了一眼姜太监,冷冷道下去领一百大板。”
这就是要了他的性命了,然而姜太监不过低下头遵旨。”
李未央看到这一幕,不得不佩服拓跋玉,这么快找好了合适的人选,将一切的过推到内务府的头上,掌管内务府的可是太子的亲信,太子又是皇后的亲生,今天这场戏在皇帝看来,仿佛多了另外一层意思。极有可能是太子故意陷害张德妃,并且派人送了凤簪,随后皇后再借题发挥,将这件事情怪罪到张德妃的头上……
李未央叹了一口气,可惜,看来是雷声大雨点小了。
皇后的面色一变,随即冷下神情,可是她很快也意识到,不能再继续暴怒下去,否则会给皇帝一种误导——她咬牙切齿一番,最终压下心头的愤恨,换上一副平静的面孔,竟然亲自走上前去,扶起张德妃今日是我太过武断,竟然误会了。”
她口中这样说,眼睛里的温和却全都不见了,只余下刺骨寒冷的嫌恶,张德妃只能当做没有看见,微微欠身,语气恭和而安稳,低头道臣妾先有不察之罪,请娘娘恕罪。”
皇后笑道好了好了,不过是一场误会,赶紧起来吧。”说着,又命人将贤妃搀扶了起来,将她们的手拉到一起,面上很是愧疚道我身子不好,脾气也暴躁,请两位多多海涵了。”
两位妃子少不得一番告罪,皇帝的目光在三人的面上逡巡了一圈,最后语气平和地对拓跋玉道快起来吧。”
拓跋玉这才站了起来,他的膝盖已经跪地僵硬了,而这个时候,他才察觉到李未央正在不远处看着。两人的视线对上,李未央的那双眼睛如古井深水,看着清透乌黑,却有让人浑身一凛的寒意。拓跋玉低下头,不想看到对方置身事外的清冷表情。
他突然之间,就明白了一切。
皇帝亲自送皇后回宫,张德妃和贤妃受了很大惊吓,被的宫女搀扶着,德妃走过李未央身边的时候,抬眸看了她一眼,那眼神说不出的复杂,说是恨意却带着三分惊惧,说是恐惧却又有两分憎恶,李未央低头行礼,“恭送娘娘,”笑容清冷而夺目。
德妃浑身都发软,只能依靠在宫女身上才能勉强站稳,再也不说,快步地离去了,这件事情以后,德妃被惊得大病一场,足足卧床三个月才勉强爬起来,当然,这是后话了。
此时,拓跋真冷冷一笑,追随武贤妃而去,再不看李未央一眼。拓跋玉却停下了脚步,对着九公主道九妹,你先吧,我送县主出宫。”
他的语气,异常的平静,仿佛都不一般,可是九公主却察觉到了一种隐隐欲来的不安。她睁大眼睛看了李未央一眼,只见到她嘴角蕴着一抹冷冽的笑意,眼中寒凉如冰渊,心中顿时一凉,却不敢多说,低头走开了,还频频回头张望。
拓跋玉表现得很平常,说出的话却如晴天霹雳今天的事情,又是你做的?”
李未央望着外头灿烂的阳光映照在一朵牡丹花上,神色漠然地笑道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