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夕何夕

作者:时久

  菡玉持剑起身,被杨昭按住:“你现在有伤在身,突不出去的。”

  菡玉问:“不出去,难道在这里坐以待毙?”

  杨昭道:“这是我的房间,你就留在这儿,我自会保你无恙。”

  菡玉仍要起身:“你与此事无干,我不能无端牵累你。”

  “谁说我会被你牵累?”杨昭按住他肩,“你记住,我俩原本就在这房中,从未离开过,也不知道北边发生了什么事。你依我说的去办,自可以化险为夷,好过硬拼硬闯白白送命。”

  菡玉问:“你有什么办法?”

  杨昭拿过他的剑塞进榻下角落,又把他藏在榻下的官服拉出来,一边撕一边吩咐:“把你那身夜行衣脱下藏起来。”

  菡玉依言脱下,团起来也扔到榻下角落里。他仅着一件素白中衣,左肩处还开了口子,淡红的血水洇湿染红了白衣。

  杨昭把他的官服撕得七七八八,零零碎碎地抛在床榻前地下,又把自己的外衣也脱下来扔在地上。菡玉跟在他身后问:“到底是什么办法?我该做什么?”

  杨昭道:“原本该做什么就做什么。”一指红纱帐后的睡榻,“到榻上去,把衣服脱了。”

  菡玉下意识地护住胸前:“什么叫原本该做什么就做什么?你想怎样?”

  杨昭挑眉看他:“你被下了药送到我房里,你说咱俩这会儿原本应该在做什么?”

  菡玉立即道:“不行!”想起方才在花厅里被他“非礼”的经历,仍觉心有余悸。那时他定已有所察觉,故意在安禄山面前演了一出戏,现在一应一合瞒天过海。

  但是……就算是演戏,也不能用这种方法!

  “小声点!”杨昭伸手来拉他,“只是装装样子,不会真的那样……噢!”他手腕上被劈了一掌,吃痛缩回,怒瞪菡玉,“我是在想办法救你的命,不是跟你玩闹!”

  菡玉见他气势汹汹地向自己逼近,后退几步,竟转身想要逃跑。杨昭伸手一抓,正抓住他受伤的肩膀,菡玉身子一软就被他抓了回去,硬拽着往榻上拖。

  菡玉拼命挣扎,一边大叫:“不行!放开我!”

  “不许叫!有人来了!”杨昭一手攥紧他的胳膊,一手捂着他的嘴,把他倒拖到榻前,任凭他手舞脚蹬就是不放。菡玉手碰到榻沿,死死扒住不肯上去。可他身子单薄轻飘,杨昭双手一提就把他举了起来,面朝下往榻上一扔,摁住他肩背,腿压住他后腰,菡玉更是动弹不得,只余手脚凌空乱挥。

  “我这张脸是别想要了!”杨昭也累得气喘吁吁,气急败坏地骂道。菡玉还在左摇右晃地挣扎,他索性也爬上榻去,两腿跨坐在他身上,把他压得严严实实。这才一手按住他肩膀,一手抓了他后领,欲将他上衣扒下来。

  杨昭怔了怔,忽然意识到他们正以多么亲密的姿势紧贴着。此刻被他坐在身下的是仅隔一层薄布的纤细腰身,再往后,那微微凸起的柔软……他有片刻的心神恍惚。

  屋外走廊上传来由远及近的脚步声。

  菡玉是真的慌了,完全失了平时的镇定,话也说不利落:“杨昭,杨昭,这样不行,求求你放开我,你住手……”

  嘶啦一声,单薄的中衣从中间一分为二,露出其下的雪白肌肤和——

  两人同时僵住。

  那圈缠住他身子的白布,缠得那么紧,边缘都陷进肌肤中。虽然菡玉此刻面朝下趴着,但任谁都能猜出那圈布是干什么用的。

  菡玉闭上眼,四肢无力地垂下。他——不,应该说是她——苦苦保守多年的秘密,竟然就这样,被一个她最不愿意让他知道的人,揭穿了。

  身后的人忽然轻笑一声。

  接着,一根手指伸进她背心的凹陷与白布的缝隙中,轻轻向上一挑,带起的疼痛让她身子一颤。然后,两只手同时伸了进去,用力一扯,短暂的紧绷之后是无比的轻松畅快。久被束缚的胸腔乍一解缚,仿佛周围的空气都争相往胸中涌入。

  她不禁仰起头,深吸一口气。

  外头有人敲门:“杨侍郎!杨侍郎在里面吗?是否安然无恙?”

  杨昭俯下身,在她耳边低声道:“记住你现在还是男人,千万别转过身去。一会儿我……开始了之后,你配合着些。”

  菡玉未及答应,他便覆了下来。她闭紧了双眼,双手紧紧抓住褥毯,试图忽略背上那滚烫湿热的触感。然而这触觉向来迟钝的身子,此时却分外敏锐,每一下触碰、每一丝轻拂都带来她身体最深处的战栗,越想忽视,就越清晰。

  用助情花撑起来的身体,终究还是有这样的缺陷啊……

  也许只是片刻,对她而言却仿佛永恒一般难忍煎熬。她听不见外面的声音,却可以清楚地听到他刻意隐忍的喘息。覆在她背上的身躯传来惊人的热度,她想起席上他的失状,那迷蒙的眼中深浓的欲念,让她退缩害怕。她忧心这样下去他会不会假戏真做,更忧心他一手引导的这场戏中有几分真、几分假。她甚至希望门外的人快些闯进来,好尽早结束这蚀心蚀骨的折磨。

  “砰”的一声,门外持刀拿剑的卫兵撞开门闯了进来。杨昭忽然咬住她背上一片肌肤,菡玉吃痛咬住下唇,忍不住逸出一声□□。

  闯进来的人见一地撕碎的衣裳扔得到处都是,又隔着纱帐看到榻上纠缠的身影,这声□□听在他们耳中自然万分暧昧,不用想也知道榻上那两人在做什么。闯又闯进来了,一时尴尬得不知如何是好。

  杨昭披衣起身,拉过锦被盖住菡玉,掀开纱帐走出来,脸色阴沉得像要把这群人吞下去。

  这种时候被人打扰,任谁也不会有好心情。带兵搜查的队正自知理亏,心虚地低头对杨昭道:“卑职并非有意冒犯,只是方才突现刺客谋刺郡王,卑职敲门不见侍郎回应,怕侍郎遭遇危险才斗胆闯进来,打扰侍郎还望恕罪!”

  杨昭怒道:“我这里没有什么刺客,只有一群惹人厌的不速之客!”

  队正道:“侍郎息怒,卑职也是例行公事。事关郡王安危,卑职不敢疏忽!”

  杨昭道:“那你现在看清楚了?看清楚了就快滚。”

  待客厢房里只有一张榻和一副桌椅,一目了然。队正迟疑了一下:“那榻上躺着的人是……”

  杨昭大怒:“多管闲事!问你家郡王去!”

  队正还要再问,身旁副队正却悄悄扯了一下他的袖子。队正不明就里,仍道:“刺客身形纤细,恐怕是名女子,妥当起见对女子要严加盘查。卑职也是为了侍郎安危着想,若刺客乔装混在女娘乐伎中,甚至与侍郎同床共枕,侍郎岂不危险?”

  杨昭脸色铁青:“你怀疑我窝藏刺客?”

  队正忙道:“卑职不敢,卑职只是提醒侍郎,刺客左肩吃了郡王一刀,侍郎碰到这样的女子一定要避开以策安全。”一边说一边眼睛朝帐内瞄去,正巧榻上之人翻了个身,锦被滑落露出左边香肩,隔着红纱仍能看出那半边肩膀光滑细腻,哪有半点伤痕的影子?

  队正连忙后退,抱拳道:“不打扰侍郎了,卑职这就往别处去巡查,侍郎请多小心。”

  杨昭冷哼一声,众人退出后重重把门撞上。走出几步,副队正才低声道:“你这下可和杨侍郎的梁子结深了,我一直提醒你,你还追着他问。他屋里那个不是女人!”

  队正大吃一惊:“不是女人?!那难道是……”禁不住额上冷汗直下,心中懊悔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