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漓知道他叫的是黎苏的小名,而不是苏漓的。看到父王两眼泛红,神色激动,她心底发颤,涩涩的疼,却不能应声。只撇开眼道:“王爷快服解药吧。”将解药塞到父亲的手里,她转身,不敢再看黎奉先一眼。
周围一片诧异的眼光,人们小声的议论着她奇怪地选择。苏漓仿佛不闻,看了眼东方泽的腰间,将最后一颗解药给了郎昶。
众人再度惊异,郎昶也很意外,只是看着她的眼光,温暖而微微地激动。她在意他的方式,来得这样直接,如何不令他心潮起伏?东方泽目光顿时变了几变,复杂难定。在她的心里,郎昶竟比他重要了吗?
院门外,忽然传来激烈的打斗声,整个东宫,已经陷入一片混乱。
“将军快走!”院墙上跳下十几名黑衣侍卫,一人在半空掀开一个黑色的神秘盒子。只见蓝光迎空闪烁,无数淬毒银针朝四面八方激射而出,密集的让人无从躲闪。
周围的宫女太监吓得惊恐大叫,抱头滚地。项离眼光一闪,飞快解下华丽披风,扬空一抖,那些银针仿佛突然长了眼睛似的,全都转变方向朝当空的披风射来。
“敢在我面前使用暗器,找死!”项离一声冷笑,袖袍一挥,尚未扎入披风的银针转眼又齐齐射向发射暗器之人,速度迅疾无比。
“啊”的一声惨叫,那名黑衣人身上扎满银针,刺猬般倒在地上,面色青黑,浑身抽搐,转眼便断了气。
众人看得浑身惊颤,后怕不已。
战无极脸色急变,几名黑衣侍卫从怀里掏出几枚黑色弹丸,动作迅速,配合无间,一齐朝不同的方向发射而出。
只听“砰砰”几声,黑色弹丸在空中炸开,一片深色浓雾瞬间笼罩了整座东宫前院。即使是近在眼前的人,面容也变得模糊起来。
嗖的一声,衣袂划空之声,从院墙头传了过来。
苏漓心一惊,沉声叫道:“别让他跑了!”
江元、项离、挽心三人应声飞掠而起,同时东方泽对身后吩咐道:“救陛下!”
“是!”盛秦、盛箫、盛金疾掠向墙头,一片浓雾里,什么都看不清楚,只能凭感觉辨认敌我方向。
一时间,东宫前院掌风四起,剑光穿透浓雾直入九霄,这个上午,一场喜事被浓烈的血腥气渲染,红艳艳的鲜血洒满东宫的院墙。
盛秦三人不负东方泽所望,在一片混乱中,竟然真的救出了皇帝。
战无极一声惨叫,被挽心刺中前胸,忽闻一声尖厉长哨,无数人影都朝这边冲了过来,似乎有几方人马在激烈地打斗。
空中浓雾就要散去,一片更大的浓雾,又在眼前弥漫,迅速遮住了所有人的视线。冲入东宫的人多不胜数,很快便分不清谁是谁。只有大片的喊杀声、惨叫声不绝于耳,但是挽心还是听到战无极惊喘的声音越来越远。连忙招手叫道:“他跑了,快追!”
三条身影如电,疾掠出东宫。
苏漓欲随之追出,却被人拉住了手臂。不知道为什么,东方泽看着浓雾里她模糊的身影,心里忽然生出一种不祥的预兆,仿佛她此去便会永远离开他,再不回头。她是那么谨慎的人,平常隐藏还来不及,今日却一次暴露了沉门三大杀手的身份,就连她自己的身份也毫不掩藏,她到底想做什么?
“有他们去就够了,你留下。”东方泽低沉的声音响在耳畔,手上力道沉重坚定。
苏漓挣脱不得,冷冷回头,一掌拍向他的胸口,毫不留情。她以为他必定会闪开,但是他却牢牢地握住她的手,不闪不避,硬挨了她全力的一掌,没有吭出一声。
高大的身影轻轻摇晃了一下,苏漓心底一颤,对面那张模糊的俊颜,痛色清晰划过,眼底似有几分祈求的味道,令她心间不由自主泛起酸涩的疼痛。
“太子殿下,你怎么了?”阳璇焦急的声音从一旁传来,大声地叫道:“来人,快来人!苏漓打伤太子,抓住她!”
郎昶面色一变,挥手拍向东方泽肩膀,拉着苏漓疾速退后,“走!”东方泽仍然死死地抓住她的手不肯松开,脸色发白,另一只手挥掌迎向郎昶,砰地一声响,苏漓趁机手臂一滑,转眼已经脱离了他的掌控!
浓雾弥漫,伊人身影瞬间已消失。东方泽气血上冲,喉间甜腥翻涌,内心刺痛让他的呼吸几近不畅。“王爷!”盛秦焦急地掠了过来,扶住他叫道:“快服药。”
腰间药服下去,体内毒性解除了,剧痛却仍在。他将目光转向阳璇,阴鹜嗜血。
“拿下她!本太子回来之前,这里所有人,一步都不准离开!”
“是!”
一道惊天红光自皇宫大门方向升起,苏漓和郎昶立刻朝那边飞奔而去。高高的城墙上,战无极被挽心三人围在中间,他的那些黑衣侍卫已经全部都死了。
“不愧是沉门顶尖杀手!果然厉害!”战无极浑身是血,脸色苍白至极竟还笑得出来。
“你想怎么死?”苏漓一步步走上城墙,目光平静。
“你要亲自动手?”战无极挑眉问道,不等她回答,他又摇头狠绝笑道:“可惜,你没这个机会!宛国王室之人,死也要死在自己的手中!”话音未落,他一剑刺中自己的胸口,鲜血飞溅而出,他轮廓刚强的面庞浮现一丝骄傲凄凉的笑容,张开手臂,朝后倒去,直直的掉下城墙。砰地一声,高大的身躯重重砸在地上,扬起一片尘土。
苏漓面色微变,她还没亲自动手,他就这样死了!?
“下去看看。”苏漓刚刚说完,几人飞身跃下城墙,这时宫门内,传来沉重的马蹄声。苏漓心中一惊。
江元皱眉道:“东方泽带人追来了!我们必须赶紧离开。”
项离点头道:“再晚就来不及了!”
苏漓看了看地上已无气息的尸体,点头道:“好。”
“等等!”郎昶急切地拉住她道:“你要去哪?你的身份已经暴露了,跟我去定国,我会保护你!”他很真诚,也很急切。似是害怕她这一走,他就再也找不到她。
苏漓心间一涩,反握住郎昶的手,从未有过的真挚。“谢谢你!但我不能去。”
“为什么?”
“我会为你、为定国,带来战争和灾难。”
“我不怕。虽然我们定国不喜欢战争,但若战争找上门来,我们也不惧!”他握住她的手,又紧了几分,透出内心的坚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