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门风月

作者:西子情


    谢云澜闻言失笑,看着秦铮,“秦铮兄向来便是这般揣测人的吗?都说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那么,秦铮兄,你自认为你是小人还是君子呢!”

    “这也正是我要问你的话!”秦铮道。

    谢云澜偏开头,“我既不小人,但也不君子。诚如你那句堂了几辈子的兄,我确实觉得,未来在芳华面前,我不是堂兄也罢!”

    秦铮聪明,自然懂了他隐含的意思。眸中瞬间积攒了风暴,几乎顷刻便要倾巢涌出,他眸光转眼如碎了寒冰,咬牙道,“云澜兄这是何意?”“就是秦铮兄你听到的意思!”谢云澜道,“所以,还望秦铮兄今日接了人去,好自珍惜。你要知道,忠勇侯府的小姐不是谁想娶就能娶的,也不是谁想给委屈就能委屈的了的。”

    秦铮直视着他,忽然嗤笑,“既不君子,也不小人。今日云澜兄可真是让我两度刮目相看。”话落,他转过身,弯身抱起床上的谢芳华,她身子软软的,这番吵闹,她依然不醒,他将她抱在怀里,方才觉得踏实了些,直起身,抱着她对谢云澜道,“我秦铮灵雀台逼婚,能从皇叔和老侯爷的手中夺了她圣旨赐婚应许婚事儿,便没想过放弃。”顿了顿,他狠厉地道,“无论是谁!想要从我手中夺他,那么,我便让他化成灰!”

    丢下一句话,秦铮抱着谢芳华大踏步出了门。

    谢云澜目送着秦铮抱着谢芳华离开,薄唇抿起,脸色青白,再一言未发。

    不多时,秦铮已经抱着谢芳华大踏步出了东跨院,向府外走去。

    赵柯在门口自然将秦铮和谢云澜一番争执话语听得清楚,他脸色几番变化,有不敢置信,也有迷惑惘然。

    风梨在屋中更是目睹得个清楚,一颗心也是骇然不敢置信千帆风浪。

    他们都是跟了谢云澜多年,从来没有见过谢云澜也有这般的模样,竟然也会有朝一日说出这般的话语。而且对着的人还是英亲王府的铮二公子,尤其那个女子还是忠勇侯府的小姐。

    一时间,屋内屋外,都无人说话。

    过了许久,谢云澜重新坐在床边,保持原先的姿势,就如谢芳华依然还躺在那里。他闭上眼睛,对风梨吩咐道,“铮二公子来的时候,应该不是乘车,是骑马而来。芳华昏迷着,但也受不得颠簸。你现在就吩咐人去备车送他们去平阳县守府。同时将药方子和熬好的药打包送去给铮二公子。”

    风梨回过神,看着谢云澜,小心地道,“公子,铮二公子看起来极其恼怒,他会让您派车送他?会收下您送的药方子和汤药吗?”

    “自然会!秦铮不是傻子!对芳华好的事情,他该不会不做!”谢云澜道。

    “我这就去!”风梨闻言连忙出了房门。

    谢云澜睁开眼睛,看着桌子上放着的那一碗药,凝视半响,又重新闭上了眼睛。

    若他不是姓谢,不是谢云澜,那该多好……

    屋中少了一个人,比早先更为静寂了。

    秦铮抱着谢芳华一路出了东跨院,西跨院里的春花、秋月一直关注着东跨院的动静,秦铮抱着谢芳华出来,她们立即便得到了消息,连忙出了西跨院,追了出去。

    一路无人阻挡,秦铮如早先进来一般顺利地来到了门口。

    门口拴着两匹马。

    秦铮看着那两匹马,蹙了蹙眉。

    这时,一人从内院匆匆跑出来,对秦铮恭敬地道,“铮二公子,我家公子吩咐了,说知道您未赶车来,说备车送您和芳华小姐离开。您稍等一下,奴才这就去备车。”

    秦铮扫了那人一眼,点点头,应承谢云澜的好意,但声音有些冷意,“那就多谢了!”

    那人立即跑去车棚赶车。

    大约等了一盏茶之后,一辆备好的马车被牵到门口,风梨拿了一个药方,同时用暖壶灌了一壶熬好的药举到秦铮面前,“铮二公子,这是芳华小姐的药。她昏迷后,是管事赵先生给她开的调理方子。先生医术传自神医谷,极好。所以,您放心给芳华小姐服用。”

    秦铮看着风梨手里的药,沉默了一下,点头,“放车上吧!”

    风梨立即将药方子和装着汤药的暖壶放进了车厢里。

    玉灼连忙上前挑开帘幕,秦铮抱着谢芳华上了马车。帘幕落下,秦铮吩咐了一句,“回平阳县守府。”

    车夫应了一声,马车立即离开了谢云澜的府邸。

    玉灼和飞雁对看一眼,各自上了马,跟在马车之后。

    风梨目送马车走远,转身小跑着回东跨院禀告。

    谢云澜听罢风梨禀告说秦铮没有拒绝马车和药方子以及汤药后“嗯”了一声,摆摆手。

    风梨关上房门,默默地退出了门外。

    赵柯看了一眼黑下来的天色,无声地叹了一口气,重新回了自己的房间。

    马车上,因天色已经黑了下来,车内因帘幕阻挡,也漆黑一片。

    秦铮抱着谢芳华靠着车壁坐着,上车后,便一直脸色沉如水地看着她。本来他以为,他有很大的耐性看着她去做一些事情。本来她觉得,她可能不会做让他受不住的事情。可是到头来,他觉得不知道该赞赏她的本事,还是耻笑他低估了自己。

    才仅仅两日,他便煎熬得受不住了!

    在看到她躺在谢云澜床上那一刻,他恨不得冲过去杀了谢云澜。

    可惜,他杀不了!

    更可惜,他还有仅存的理智,以至于,到底是没招出人掀翻了谢云澜的府邸。

    因为,他心里隐约地知晓甚至是了解她的脾性,若是她愿意做的事情,谁也拦不住。包括他。若是她不愿意做的事情,哪怕有人拿着刀架在她的脖子上,她也不会去做。

    她不知道她如何救的谢云澜,不知道谢云澜有何病需要她救。但是他知道一点儿,就是她救谢云澜,使得自己昏迷不醒,当时,一定是心甘情愿的。

    这个女人,从来无论做什么事情,都是有着必须做不可的理由的!

    正因为这一点,让她看起来柔软的外表下,内心却铁一般的坚韧。这也是她能从无名山待了八年后回来,让他八年来放不下,如今又爱又恨的原因。

    他心中的气怒翻滚许久,无论如何也压制不下,他咬牙片刻,看着谢芳华安然昏迷的脸,在黑暗的光线下,依然莹白剔透,他猛地低下头,狠狠地吻住了她的唇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