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川闭了闭眼,“你二弟说得对,走不了的。就算我们能走,还能走哪里去?怕是连京城的地界都出不去。”
“那也不能在这里等死啊!”谢林牧急道,“您不是说御林军快来了吗?再不走就来不及了。等御林军来了。想走也晚了。”
“你们走吧!我留在这里,待皇上的人来了,可以给你们拖延。”谢川摆摆手。
“爹不走,二弟不走,大妹妹和二妹妹都不走。那我们怎么忍心走?”谢林牧无奈,见谢林溪还在作画,气怒道,“谢林溪,人人都说你聪明,难道如今出了这样的大事儿,我们府快要被抄家灭门了,你就无动于衷吗?就算你不在意,但是我们可都是你的至亲。”
谢林溪此时一幅画做完,看了一眼,慢慢地放下笔,“谢氏本就是同出一脉,何苦同室操戈?你们若是早听我的,不要想不该想的,也不至于如今惹了大祸。”
“我们都是鬼迷了心窍,如今你再说这些还有什么用?溪儿,都是娘不对。你若是有办法,快想办法。娘死不足惜,但是你们还年轻,可不能跟着一起死啊。”敏夫人悔恨不已,终于说了软话。此时她方才觉得,谢氏长房若是真被灭门,那么大大小小里里外外,也是几百口人。虽然不比忠勇侯站得高,有底蕴,但是放眼京城,也是数一数二的高门贵户,不是一般人家能比得上的。何苦不知足去争更高的地步?
“娘终于承认你鬼迷心窍了?”谢林溪看着敏夫人。
“是娘不对,娘不该怂恿你爹贪心,不该纵容茵儿看谢芳华不顺眼。”敏夫人抹抹眼泪,“可是现在说这些还有什么用?娘知道错了也不管用了。你到底有没有办法?”
谢林溪不答话,看向谢川,“爹可知道错了?”
谢川叹了口气,灰暗地道,“你娘布局,自认为做得天衣无缝,可是老侯爷和谢世子不再身边,她也没能奈何得了一个谢芳华,那么我们谢氏长房连个弱女子都对付不了的话,还如何谈论取缔忠勇侯府而代之?爹的确是不知足,肖想了不该想的。”
“娘也不是知道错了,而是恼恨自己没听爹的劝阻过早地当着英亲王妃的面忍不住出手吧?爹也不是知道错了,肖想了不该想的,而是后悔没劝阻住我娘吧?”谢林溪淡淡凉凉地笑了一下,点破二人。
二人被他点破,面色触动,一时失声。
“大哥,你也觉得你论才论能比忠勇侯府的世子强吗?你觉得你能有本事扳倒忠勇侯府,坐上谢世子的位置吗?”谢林溪不再理会谢川和敏夫人,看向谢林牧。
谢林牧虽然不想承认他不及谢墨含,但到底是不及谢墨含,这么多年,老侯爷几乎不再立世儿,无论是朝堂上的事情,还是谢氏族里的事情,或者是忠勇侯府的事情。一概全部交给了谢墨含。虽然是带病之身,但是行事稳妥,心思细腻,滴水不漏,从来没让人抓到任何的把柄。连皇上都没有入手之地。他摇摇头。
“若是娘只弄了个假和尚害芳华妹妹,就算皇上怪罪,也不会是抄家灭门的大罪。不需要逃跑。”谢林溪看着敏夫人,“只是需要问问,娘除了害芳华妹妹外,还做了什么没有?”
一语惊醒梦中人。
谢川顿时看向敏夫人,“对,溪儿说得对,你还做了什么没有?”
敏夫人摇摇头,“除了这个,再没做什么了!”
几人闻言顿时松了一口气。
“既然娘说除了派人找个假和尚害华妹妹外,再不曾做什么,那我可要问问您了。您是怎么知道法佛寺那时失了火的。又怎么趁大火没着的时候将人收买了送去法佛寺的?”谢林溪盯着敏夫人。
敏夫人面色一变。
“你倒是说话啊?难道你背着我又做了什么?”谢川见敏夫人脸色更白了,顿时急了。
敏夫人摇摇头,“我没再做什么!我之所以选择英亲王妃带着谢芳华前去法佛寺祈福的时候动手,那是因为,三日前,我在给你往书房送羹汤的时候一只飞镖打在了我面前的地上,我捡了飞镖来看。有人传信说今日法佛寺会失火。”
“什么?你竟然接到了飞镖?什么人给你传的信?”谢川一愣。
“不知道是什么人!只写了这一句话。那纸条本来我是留着的。但是还没到你书房,那纸条便变黑了,自动地化成了灰。你当时和几个幕僚在谈事情,我心里有些害怕,便没说。”敏夫人道,“我猜给我传信那人既然能悄无声息地进了我们府邸,且还能给我传信,而且等我看完信后,那纸条竟然自己毁掉了。我知道是有人想趁机对付忠勇侯府,于是,思考半响,才决定那日下手趁机对付谢芳华的,不能错失良机。我哪里知道,大火没烧死谢芳华,反而被她抓住了我们的把柄啊。”
“你啊!连暗中传信的人是谁都不知道,就一个跟头栽了进来。”谢川气怒道,“就算你想做这件事情,你也该让我知道啊?竟然自己背后搞动作!如今害得全家跟着你遭难。”
敏夫人向来强势,第一次被丈夫训斥,尤其是当着孩子们的面。不过如今情形,她也顾不得什么了。的确是她将谢氏长房脱下水的。
“娘说得若是实话的话。那么到时候在皇上面前,照说就是了。”谢林溪转过头。
“我若是照实说的话,皇上可是会信?”敏夫人不敢确定这件事情会有什么后果。
“你没拿住证据,空口无凭,而且不知道背后的人姓甚名谁,却被人当了刀使。”谢林溪淡淡道,“到时候只能听天由命。看看皇上对您和父亲这么多年来表的忠心够不够网开一面了。”
敏夫人闻言没了声。
谢川跺了一下脚,对敏夫人发狠地道,“到时候你一人做事一人当。免得孩子们跟着一起受难。”
“你……你不管我了?”敏夫人身子猛地颤了一下。
谢川看着敏夫人,虽然心中有无限怒意,但到底是有夫妻情谊。她如此汲汲营营要扳倒忠勇侯府,除了想做忠勇侯府的夫人外,有一大半的心思也是为了他和儿女。他叹了口气,“到时候我与你一并承担。孩子们就不要提了。万不得已时,能保住孩子们也是好的。”
敏夫人本来心有些灰,闻言顿时扑进了谢川的怀里。
谢川拍了拍她,虽然自己娶的夫人强势,八面玲珑,在京中私交甚广,除了个永康侯夫人,却没一个能交心的。但是若不是她这么多年上下打点,汲汲营营,谢氏长房也不可能坐到如今这么大。她没有功劳也是有苦劳的。只不过如今是栽了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