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日深夜到今日午时,从京城到清河,孙太医的确太过劳累,无碍的,你既然来了。赶紧去给崔三公子看看脉吧!”秦倾摇摇头,和气地对孙太医道。
秦浩没说话。
孙太医连连点头,来到暗室门口,看到里面的情形,也是吓了一跳。但他到底是经历过多少年京城风云的太医,这种血腥骇人的情形虽然少,但亦不是没有过。定了定神,走了进去,给崔意端把脉。
四名太医都看着孙太医,他们医术上比孙太医自然是差了一筹,否则孙太医也不会一直坐着太医院首席太医的交椅多年不下。
秦浩和秦倾、崔意芝都看着孙太医,无人出声。
大约过了一炷香的时间,孙太医收回手,退出暗室,捋了捋胡须,对秦浩和秦倾、崔意芝道,“崔三公子脉象平稳,除了气血亏损,体虚气弱外,身体并无任何病症。”
崔意芝顿时惊喜,“当真?”
秦浩一怔,不敢相信地问,“孙太医,他的血毒呢?”
秦倾也是讶然,奇怪地道,“对啊,他的血毒呢?”
孙太医点点头,对崔意芝道,“老夫行医几十载,向来不敢说满话,但是此番可敢打保票,崔三公子身体的确无恙。”话落,对秦浩和秦倾摇摇头,看着暗室内崔意端身侧的血泊道,“老夫猜测,崔三公子的血毒应该是解了。这些毒血都排出了体外。”
“怎么会?血毒不是无解吗?”秦浩一惊。
孙太医也百思不得其解,“老夫也不清楚,老夫行医多半生,的确未曾见过血毒能解的例子。但是此番血毒的确是解了,而且根据目前的情形看来,还是刚刚解开不久。”
秦浩偏头看向崔意芝,探究地道,“崔二公子,你一直拦着我们不让见令弟,如今这等情况,你作何解释?到底是谁给崔三公子解了血毒?你别告诉我是崔二老爷。”
崔意芝看着秦浩,虽然心中有无数疑问,但在秦浩的面前也齐齐地被他压下,他摇摇头,“秦大公子,父亲从京城回来后,便一直守着弟弟。连我也未曾见到。事情到底如何,我也不清楚。”
“你不清楚?”秦浩冷笑,“崔二公子既然不清楚,还将我和八皇子拦住拖延至今?”
崔意芝闻言笑了笑,彬彬有礼地道,“秦大公子这是哪里话?你和八皇子奉皇上之命前来看望我弟弟,从京城到清河劳顿奔波,孙太医下了马就给累倒了,我自然要有待客之道,尽地主之谊,仔细地款待诸位一番。我是好心,怎么到了秦大公子这里就成了我拖延拦阻了?”
秦浩眯起眼睛,眸光露出凌厉的光,直直看着崔意芝。
崔意芝迎着秦浩的目光笑容不减。清河崔氏诗礼传书清流门第的贵公子丝毫不露怯势弱。
“崔二老爷醒了!”秦倾忽然开口,打破了二人的僵持。
二人双双转过头去,果然见崔二老爷缓缓地睁开了眼睛,从昏迷中醒来,眼中满是痛苦之色。
“父亲!”崔意芝立即走了过来,对他惊喜地道,“弟弟的血毒已经解了,平安无恙了。父亲可以放心了。”
崔二老爷本来打开暗室的门,看到躺在血泊中一动不动的崔意端,以为被人耍了,无救了,他的儿子死了,气急攻心外加哀怒悲愤下昏厥了过去。此时醒来,还沉浸在悲痛中。乍闻崔意芝的话,有些反应不过来,愣愣地看着崔意芝,“你……意芝……你说什么?”
“父亲,我说弟弟的血毒解了,已经平安了。”崔意芝连忙重复了一遍。
崔二老爷此时是真正的听清了,一个高从软榻上蹦了起来,激动地抓住崔意芝手臂,“你说真的?你弟弟……他的血毒解了?平安无恙了?”
崔意芝欢喜地点头,“是真的。”
崔二老爷得到肯定,尤不敢相信地看向暗室内,崔意芝还躺在血泊中没有移动,他颤抖地问,“这……怎么会……你看看你弟弟的样子……他无声无息的躺在那里……”
崔意芝知道崔二老爷是吓坏了,连忙将孙太医的话重复了一遍。
崔二老爷这才发现他的书房里站了很多人,一位年轻的公子,一位少年公子,五位太医,将他的书房顿时挤得满满的,他一时间有些懵,“你们是?”
“崔二老爷,在下秦浩!”秦浩对崔二老爷拱了拱手。
“我是秦倾!”秦倾也报出身份。
崔二老爷惊醒,从悲痛到惊喜再到惊吓然后到发现书房中有这么些人,他顿时回过神,明白了几分事情的麻烦,连忙向二人见礼,“八皇子好、秦大公子好!几位大人好。”
秦浩打量了崔二老爷一眼,慢声道,“崔二老爷,我和八皇子奉皇上之命前来看望崔三公子的病情,如今血毒既然解了,敢问二老爷,崔三公子的血毒是何人解的?如何解的?我们知晓事情始末,也好回去禀告皇上。”
崔二老爷一惊,想起谢芳华的警告,一时无言。
“嗯?崔二老爷难道想欺君?”秦浩冷冽地看着崔二老爷,有些阴沉地道,“你要知道,皇叔的母族是吕氏,你夫人是吕氏所出,算起来,与皇上也是亲族。崔三公子流有一半吕氏的血脉。按此说来,皇叔过问也是应该。你若是隐瞒的话,就是欺君。”
崔意芝皱了皱眉。
“崔二老爷,你可以想好了再说。”秦浩盯着崔二老爷,忽然话音一转,“或许你可以去皇上跟前说。我和八皇子既然奉旨接了这个差事儿,自然不能办砸了,若是从崔二老爷的口中得不到事情始末的话,不得已只能押了崔二老爷进京走一趟了。我想去皇上跟前说总是容易让你开口些。你说是不是?”
崔二老爷面色一变,身子顿时软了软,腿有些打颤。
“秦大公子,你和八皇子来,只是奉了皇上之命前来探视我弟弟。如今我弟弟解了血毒已然安好,我想皇上更应该会高兴。”崔意芝看了一眼崔二老爷,语调微沉地接过话,“皇上的旨意可没有说让你押解清河崔氏的嫡出之子。名门望族的子孙没犯法,怎么能被押解进京?真是笑话!”
秦浩眯了眯眼睛。
“我弟弟的病情,得到皇上的关心,一是因了吕氏亲族,二是因了皇上仁心。但即便我弟弟流了一半吕氏的血脉,但他也姓崔,这也是清河崔氏的家内事儿。我父亲管亲生之子的私事儿,哪怕是皇上,也不能强行介入。因我父亲一没犯国法,二没犯族规。若是你强行押了人,那么清河崔氏族长知晓的话,恐怕会联名进京找皇上问个究竟!”崔意芝语气平缓地道,“秦大公子,你可要想好了。清河崔氏的二老爷是你想押解就能押解的吗?皇上可给了你这么大的权利?踩着崔家的地盘公然地插手崔家的私事儿?”